弓弦響了兩聲,兩支利箭扎入陳家老爺身上,巨大的動量將他推到了人群之中,猶然不甘地睜著眼睛,緩緩倒下。
沒人敢碰他的屍體,紛紛避讓。
太子早就解釋過鼠疫傳播的途徑和媒介,但更多的人還是對之報以將信將疑的態度。他們有些人還是更能接受“瘟神下凡”的說法,不過寧信其有不信其無的人更多。多洗手並不妨礙他們拜神求佛,所以往往多管齊下。
“誰敢站起來就殺了誰!”肖土庚大聲叫道,看著地上漸漸積起的血潭沒有半點悲憫。
想想上個月第一次見到死人的時候,幾乎所有人都別過了頭。現在見得多了,也不覺得什麼,不過就是一坨爛肉罷了。
“來了,軍醫來了!”外面的里長看到全身籠罩在青色之中的軍醫,如蒙大赦,高聲叫道。
軍醫的制服不同於明兵的大紅胖襖,而是青藍色的衣褲。他們一樣將全身裹得嚴嚴實實,命令雜役抬著蒜汁溶液、石灰,衝進發疫府宅,問清病人所在,就地劃定檢疫區,讓人用蒜汁擦洗。
為了讓沒有發病的人儘量存活下來,朱慈烺還設定了一種裹身布,讓人脫光衣服之後以布裹身,防止蝨蚤殘留。
軍醫們動作麻利,很快就結束了完成了初步的清理工作。接下去便只有用時間來審定了。鼠疫作為烈性傳染病,只要三個時辰內沒有病發症狀,就可以送去城外的檢疫營。隔離十天沒有發作,就可以視作沒有感染,放其自由。
不過若是每個隔離區中有一人發病,其他人就得轉移,重新計算隔離天數。
在沒有現代醫學器材的情況下,只能用這種費時費力的法子。無論如何,這樣已經算是最大程度儲存倖存者數量了。在歐洲大鼠疫時期,根本沒有這麼人性化的防疫措施,只是以最快的速度殺掉接觸者就算完事。
軍醫開始進行整座府邸消毒的時候,第二局計程車兵們也紛紛由外部警戒轉入內部警戒,確保府中的人不會逃跑。等全套工作做完,將人帶往檢疫營,這些東宮侍衛一樣要去隔離營進行消毒和隔離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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四五章 生涯豈料承優詔(四)
“梅村,東宮在與誰說話?”侍從室附殿中的會客室裡,身穿雲燕補服的正四品官員低聲問吳偉業。
吳偉業名為招待,實為引薦,故而品秩雖低人一等,卻做了主座。聽到自己往日上司如此客氣與自己說話,吳偉業突然覺得在侍從室任職也不是太不能接受。
“聽說是個投名求見的貢生。”吳偉業也故作熟稔說道,並不與他客氣。
“貢生啊……”那四品官意味深長。他來得比那個貢生要早,本來已經輪到他入見了,只是那人的名帖剛傳進去,太子便命他入見,本以為是個名滿天下的大儒,誰知道才是個貢生。
何謂貢生?
府、州、縣生員中成績品行優異者,可升入京師國子監讀書,稱為貢生。意謂以人才貢獻給皇帝。
說白了,滿打滿算只是個舉人而已。
一個小小舉人在地方上或許屬於了不得的人物,但在這京師內城,滿大街的官兒,哪個不是兩榜出身?
“不知是何方名儒啊?”那官員擔心自己無意中冒犯某位在野的隱逸之士,打探問道。
“我去看看。”吳偉業拱手而起,回職房中查了一下名刺,卻是個十分陌生的名字。他回到會客廳中,猶疑道:“水心,你可聽說過喻昌此人?”
“俞昌?”
“喻,”吳偉業加重了口音,“譬喻的喻。”
水心搖了搖頭:“這姓不多見,若是聽說過不會不記得。”
“喻昌,字嘉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