安史之亂中,李亨靈武登基稱帝,遙尊唐明皇李隆基為太上皇。這事李隆基自己倒不很介意,非但幫兒子補了禪位手續,還命令其他皇子前往靈武聽從新皇之令。然而他這個親爹不在乎,後世的皇帝同行卻忌諱莫深,對自己的成年兒子也不能不防著一手,以免突然哪天成了太上皇。
朱慈烺吸了口氣,吐出兩個字:“愚昧。”
李邦華笑道:“還有調遼鎮入關的事呢!”他這笑中難免帶著苦澀,細細為皇太子道來:“聖心本想調吳三桂入京,拱衛京師。然而本兵張縉彥進言:‘三桂之調不調,視寧遠之棄不棄。’首輔陳演四處宣揚‘一寸山河一寸金’,寧遠三百里國土,斷不可輕棄!故而直至今日,調三桂入京之事仍未定論。”
朱慈烺忍不住輕拍桌案,皺眉道:“皇父真是……咳咳,棄土之事,即便有大臣敢說,只要他應允了,史書仍舊是說聖裁棄土幾許……難道還會指名道姓說是大臣誑騙聖意麼!”
放棄國土是絕對甩不掉的黑鍋,這種大是大非的問題還有什麼必要讓臣下去背?
“等等,調吳三桂入京?他肯麼?”朱慈烺有些意外:“聽說山海關至廣寧,皆是吳傢俬產,他怎麼肯棄私產而入保京師?”
李邦華道:“這臣就不知了。想吳三桂早年也有‘勇冠三軍,孝聞九邊’之名,應當知道以大局為重。”
吳三桂雖然有臨陣脫逃,害洪承疇被俘的歷史,也有過二十八騎直闖三千建奴大營,救出其父吳襄的英勇時刻。朱慈烺對吳三桂的印象卻還是受到了後世的影響,先入為主覺得他不是個忠臣勇將。
“唔,殿下,吳襄近日已經到了北京,受命提督京營,決議總在這兩日就要發出來了。”李邦華道。
朱慈烺到了天津之後方才感嘆這個時代交通不便的痛苦。那邊白廣恩已經當了李自成的桃源伯,北京這邊任命白廣恩為“蕩寇將軍”的銀印才發出去;山東才報了“闖賊”入寇的塘報,轉手就收到了召山東總兵劉澤清勤王的詔書。
恐怕崇禎帝這邊做出決議,吳三桂就算飛回北京也來不及了。
……
崇禎坐在武英殿中,問面前的白髮將軍:“卿父子之兵有多少?”
那白髮將軍正是從山海關回京的吳襄,吳三桂之父。他知道此時斷不可以吹牛,連忙叩首答道:“臣罪萬死!臣兵按冊八萬,核實三萬人。因為要幾名士兵的糧餉才能養一兵,這是各邊的通弊,並非始於關門。”
崇禎仍懷有一絲希望:“這三萬人都英勇善戰麼?”
吳襄心中一顫,使出他做買賣的本事,又退步道:“若三萬人都是戰士,成功何待今日?臣兵不過三千可用。”
崇禎只覺得後槽牙發癢,忍住問道:“三千人何以抵擋百萬之眾?”
吳襄閃爍其詞,道:“臣這三千兵並非一般士卒,而是臣襄之子,臣子三桂之兄弟!自受國恩以來,臣只吃粗糧,三千人都吃細酒肥羊;臣只穿粗布,三千人都穿綾羅綢緞!故而能得死力!”
崇禎硬吞下一口氣:“需餉銀多少?”
“百萬!”
“百萬!”崇禎吸了口冷氣:“百萬餉銀,就算是養三萬兵也用不了!”
“一百萬兩銀子還是說少了。” 吳襄連忙為皇帝算賬道:“這三千人在關外都有價值幾百兩銀子的田莊,今捨棄入關,給他們什麼田地補償?額餉已經少發十四個月,用什麼補請?關外還有六百萬百姓,隨同入關,安插在什麼地方?按此推算,百萬尚不足以濟,臣安敢妄言?”
若是照吳襄這麼算起來,千萬也未必夠。
不過無論是千萬還是百萬,對崇禎而言卻都一樣。
“內庫存銀不過七萬兩,蒐羅一切金銀器皿,恐怕也就只能湊