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在這個友好的村子裡呆了數日,兩次施展了神奇道術,最終等來了大肚王阿拉米的使者。這完全是因為道術口碑傳到了大肚社,而太陽之王阿拉米正好被“鬼寐”折磨,想請這位漢人道士驅鬼。
陳念祖此時對李真虛道長的神通已經深信不疑,自告奮勇為李道長準備法器。李真虛只見了阿拉米一面,就知道這位番仔王其實是肝鬱氣結,溼熱困阻,故而整日沒有精神,昏昏欲睡,晚上又容易做噩夢驚醒。
這是因為原住民久居溼地,又喜食生冷蔬果,所以很容易被溼熱困擾。至於肝鬱氣結,則是另有外因刺激。
這刺激便是來自南面的紅夷番。
一六二五年,荷蘭人被明軍趕出澎湖之後,在大員一鯤身建熱蘭遮城,開始作為統治臺灣的中心。
一六四二年,時任巴達維亞總督將軍的安東尼?範?迪門派兵驅逐了臺島北部雞籠(基隆)的西班牙人,並將西班牙人所建的聖多明哥城改為安東尼堡。
荷蘭人取得了南北兩個據點之後,將自己視作全臺的主人,並派兵南下征服原住民部落。在兩年前,也就是崇禎十八年。耶歷一六四五年,荷蘭人進攻大肚王國,並在三個月後徹底征服了這個部落聯盟,至此統治了整個臺灣西部地區。
阿拉米作因此受到的羞辱足以成為他犯病的誘因。
他一直覺得自己愧對祖先,所以“祖先”也就理所當然會在夢中對他進行懲罰。
對於明朝的醫生而言,只要不是太過平庸。碰上這樣的病症都不至於覺得棘手。
李真虛心中有數,口中卻道:“果然是邪靈作祟,國主且放心,待貧道命弟子送來法器,當可做法驅逐邪靈。”
大肚國的巫婆們並沒有神權不可侵犯的概念,樸素地因為久久不能醫治國王的鬼寐,自然希望漢人巫師能夠幫忙。
李真虛搬到了大肚社裡居住後,意外地發現這裡還有其他漢人往來,更聽說北面的沙鹿社裡還有漢人居住。對這臺島民生生態有了更深的認識。
陳念祖回到村子,將前因後果說了,又帶著李真虛的弟子前往大肚社,這一來一去就過了七日。
李真虛拿到了一應行頭,將成藥化在水中,另外以藥汁畫符。做法的時候焚燒符紙,浸入準備好的藥水,讓大肚王服下。心理撫慰外加藥物幫助。七日之後大肚王便有了起色,更是對這漢人道士深信不疑。
這本是天師道故技。從祖天師張道陵就開始用,再過五百年都能哄人。
李真虛一招奏效,又趁熱打鐵,表演了“結幡”神蹟。
道士們將神幡懸掛在高達三丈的竹木上,神幡底部的五條幡腳隨風搖擺。高功在施法的時候,這五條幡腳就會結出不同式樣的結頭。根據這種結頭來判斷是哪位神仙臨壇。這套手段比之符水治病高明許多,甚至在攝像機下都能保持神秘,讓人驚歎,對付這些連原始宗教都不算的番人,自然更是手到擒來。
雖然荷蘭人也在島上推廣基督教。但相比李真虛卻困難了不知道千萬倍。因為基督教是外來宗教,要解釋教義已經很困難了,更別說基督教義與原住民信仰相悖。而李真虛卻並非“傳教”,他更像是暗中盜取了原住民的信仰解釋權。
原住民信祖宗,李真虛就教他們立牌位。
原住民信自然靈,李真虛就給他們立塑像。
原住民用人頭祭祀,李真虛就用麵粉做饅頭……
起碼饅頭的口感比人血酒要好許多,而且做饅頭總比讓族人“出草”更安全。尤其是做饅頭這種工作由村社的巫婆承擔,進一步削弱了男人的權力,這讓年長的祖母們更樂於接受。
在這位高真的努力之下,大肚王國對海峽對岸的明國充滿了信任和好感,甚至開始相信漢人和臺人本就是一脈