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及孫太后說話,長公主起身又道:「兒臣這駙馬,早晚得休了。母后您有個準備,到時候別說兒臣沒知會您。」
說著,施施然轉身,雅珍長公主消失在門口,屋裡只剩孫太后一人,斜倚在坐榻上,出神很久。
天色漸黑,興雲山莊玉澤堂的廊下,次第張起了一盞又一盞的宮燈。
仁秀和郭展送晚膳進來,何元菱一望,發現多了一雙碗筷,心想,仁秀公公此等人精,也實在不可小覷。
秦栩君知道郭展也不識字,加之玉澤堂如今換了新人,便也不再忌諱,堂而皇之地將《神宗實錄》往坐榻上反扣好,起身去屏風隔開的大圓几上準備用膳。
「皇上,成總管沒回宮,半道上被太師的人接走了。」仁秀低聲回稟。
秦栩君表情平靜,似乎早在意料之中。
「成汝培已是棄子,接回宮也是浪費藥材,還得防他亂說。」秦栩君微微一笑,「太師會好好『照顧』他的。」
郭展愣愣的:「奴才是不是下手太重了?」
秦栩君微笑著不說話。倒是何元菱笑道:「不輕不重,剛剛好。」
何宮女的話總是沒錯的,畢竟何宮女眼下是最接近皇上的人。沒見皇上用晚膳,都有何宮女一份呢。
郭展笑了,為自己的「剛剛好」感到十分開心。
而且今天皇上還賞了玉澤堂所有人一個月的俸銀,大夥兒可開心了,都發誓要更加盡心盡力服侍皇上、保護皇上,絕不讓居心叵測的人走近玉澤堂半步。
這下好,本來這一百個宮人裡頭,難免有幾個原也是成汝培和張西園的人,現在一看這陣勢,靠山沒了,身邊還全是皇帝的死忠,左右一權衡,竟大舒一口氣。
幸好那幾個都掛了啊,老子的底細,再也沒人知道了。從今日起,老子也是皇帝的死忠!
於是他們也跟著喊:「絕不讓居心叵測的人走近玉澤堂半步!」
總之,現在玉澤堂上
下一心、眾志成城,氣氛好到不得了。
不過敬業精神很重要,業務能力也一樣重要。成汝培有一樣沒說錯,玉澤堂的宮人,歪歪斜斜的,的確不大像樣子。
秦栩君又關照仁秀:「規矩還是要教。初生牛犢不怕虎,雖是沒錯,但總用牛犢,早晚還是會被老虎給吃了。」
待仁秀和郭展都退出去,何元菱笑道:「皇上有遠見。不為一次勝利而自得。」
秦栩君卻道:「這勝利本也來得偶然,倒並非咱們精心策劃。」
咱們。
這兩個字,叫何元菱的小心臟突地一跳。
跳過之後,她又暗暗提醒自己,皇帝不驕不躁,自己卻也不能拖了後腿,說好是來輔佐他,卻不要成了絆腳石。
「雖是上天賜予的良機,卻也是皇上的功夫做在了前頭。若沒有昨日玉澤堂這番換人,也沒有今日這勝利,所以偶然皆由必然起。」
秦栩君笑著望了望她:「你總是特別會說話,前世也是一張巧嘴吧。」
前世。
說者無心、聽者有意,何元菱心臟又是突地一跳。
她按捺住心情,平靜地道:「皇上先用膳吧。」領著秦栩君到大圓桌前坐下。
偌大的桌子上,兩碗米飯,八道熱騰騰的菜餚。
秦栩君倒是心細,問:「剛剛仁秀不是送了兩副碗筷,你的呢?」
何元菱笑道:「奴婢收在一邊呢。」
「拿過來吧。」
何元菱一愣,下意識道:「皇上,這不妥。」
秦栩君自然也知道何宮女的身份,不可能坐下來跟自己一同用膳,便是自己不介意,何元菱也是萬萬不肯。
「朕不打算邀請你共晉晚