從他提前從皇上書房出來,皇上只留了聶聞中在內,何元菱就猜到,這老狐狸怕是察覺到聶聞中隱隱有超越自己的架勢,必定
是渾身不得勁,要找點兒事情來顯顯自己的存在感。
立後這事,的確是官冕堂皇。
心中啐著鄔思明,何元菱臉上卻還是淡淡的,甚至有些笑意:「皇上想不想立後,也不是卑職一介奴才所能左右。鄔大人此話,不知何意?」
「何總管這一番撇清,鄔某就算信了,也是無用。只要皇上一天不立後,何總管就難免被天下人似作妖媚惑主之輩。」
就知道必定有這些血口噴人的言辭在等著自己。
何元菱心中已然怒了。
但她絕不能被鄔思明抓住把柄。當即朗聲道:「鄔大人此言差矣。流言齷齪,智者止之。鄔大人這般飽學之士,非但不想著替皇上肅清不實之言,反而以此為要協,實非君子所為。怪不得……」
她眼中突然露出嘲諷:「怪不得鄔大人提前出了宮,想是皇上也不想再聽你這些陰溝裡掏出來的言論,怕汙了長信宮的大殿吧。」
鄔思明勃然變色。
他可是內閣次輔,從來只看首輔程博簡的臉色。什麼內務總管,他根本不放在眼裡。以前的成汝培、後來的徐超喜,哪個見他不是客客氣氣。這個乳臭未乾的黃毛丫頭,竟然對自己出言不遜。
也太兇悍了。
「鄔某奉勸姑娘一句。根基未穩,不要太猖狂,有你哭的日子,走著瞧吧!」
鄔思明拂袖而去。
呵。何元菱冷笑。倒不是驕傲,自己好歹是先帝聊天群群主,老天安排的任務尚未完成,肯定死不了。最多受點氣、吃點苦。還真不會哭給你看。
回到廊下,仁秀剛送了聶聞中,和何元菱前後腳進來。
仁秀問:「鄔大人臉色不太好看,沒為難你吧?」
「他為難不了我。」
這話,其實還是承認被為難了。仁秀心裡懂,從鄔思明沉著臉先出來,過了一會兒聶聞中又滿面春風地出來,他就猜到,皇帝如今喜惡太過明顯,何元菱怕要被找茬。
「這些閣臣勢力都非同一般,你要小心周旋,一不落把柄、二不要站隊。」
「是,還是仁秀公公對我好。」
仁秀還是沒按捺住,又問:「他到底找你何事?」
何元菱也沒遮掩:「要我勸皇上立後。也實在太看得起我了。」
仁秀挑挑
眉,胖臉上的小眼睛閃了閃精光:「那是你不知道剛剛早朝發生了什麼。」
「不是說有御史勸奏皇上立後?」
「這算什麼。皇上沒有親政之時,這些勸奏也是一封接著一封,跟雪片似的,只是皇上一律不看罷了。」
「如此說來,不過是常規動作。鄔大人怎會如此氣急敗壞?」
仁秀望了望她:「因為有人惹怒了皇上。他們在朝會上將矛頭直指……你。」
「我?」何元菱這下終於明白,想來是有人胡言亂語,將皇帝不願立後歸罪到自己身上。她心中憤懣起來,「原來鄔大人不是威脅我,是已經有人這麼說了啊。」
仁秀有些意外。這鄔思明竟然將那些話說到何元菱跟前去,何元菱雖是總管,卻還是個年輕姑娘家,十六歲都沒滿呢,說這些,簡直為老不尊。
鄙視他啊。
「你還是趕緊進去安慰一下皇上,可憐皇上從散朝後臉色就一直黑的。」
「嗯嗯,這就去。」
話音未落,人已經進了殿。
偏殿書房內,秦栩君正閉目養神,郭展將旁邊輕輕地給他打著扇子。
七月的天,雖是午後落了一場雨,依然很悶熱