像他這樣主事級別的太監,平時出宮並不受很大的限制。平時他也經常回家送錢送物、看
望妻女,只要他願意傳授於女兒,不怕沒機會。但的的確確,哪怕只是修個作坊、添置些器具,也得花錢啊。
何元菱道:「我不是有意要為難你。只是我初初上任,不能出爾反爾。你遲到,雖情有可原,卻於規矩不合。我必須得一視同仁罰你。」
薛春榕趕緊跪下:「卑職萬萬不敢質疑何總管。」
「起來說話,這裡沒人,不用如此拘禮。我也不是喊你來責罰的。」
聽何元菱這麼說,薛春榕又有些摸不著頭腦。那獨獨叫我來,難道就為了說「傳男不傳女」這些話?
實在有些想不透啊。何總管對天下所有的女兒家都這麼盡心關懷嗎?這種行事有些奇怪。
薛春榕不知道何總管這葫蘆裡究竟賣的什麼藥。好奇。
第143章 桂香
何元菱緩緩站起身,掏出那一對金花頭簪,放在桌上。
「拿這個去當了,補貼家用吧。」
薛春榕一愣,視線落在那頭簪上。到底是宮裡行走慣了,一眼就瞧出這對金簪價值不菲,抵得上他一年的俸祿。
「使不得啊,何總管。」他聲音都顫抖了,「這是您的私物啊!」
何元菱道:「我不愛戴這些,與其閒置著,不如給你,還能派點正經用場。拿去吧。只是別出去胡亂聲張,叫人覺得我偏私於你,倒是辜負了我的心意。」
說罷,也不再逗留,頭也不回地離開。
薛春榕在屋子裡呆愣半晌,終於拿起桌上那對金花頭簪,舉過頭頂,嗚嗚地哭出聲來。
何元菱倒是沒想到,隨手的恩惠,立刻就有了回報。
沒過幾日,內廷出了一起打架事件,雙方竟然是薛春榕和徐超喜。起因是徐超喜與人背後多嘴多舌,對何元菱出言不遜,在一旁聽聞的薛春榕一躍而出,嗷嗷地撲上去,張嘴就咬住了徐超喜的耳朵。
二人滾在地上扭打,徐超喜竟然佔不到半點便宜,被薛春榕生生地將一隻耳朵撕了下來……
旁人趕緊勸架,費盡九牛二虎之力才將二人拉開。
再後來,徐超喜就捧著一隻耳朵養傷去了。也虧得會哭,哭到孫太后跟前,被留下了。這位差點成為一代內務總府的徐公公,終於還是差了一口氣,從此只能在無雙殿掙前程。
何元菱卻心有不安。
外人面前,薛春榕只說自己與徐超喜有私怨,絲毫沒提到何元菱。但何元菱知道,這是薛春榕在報恩。
她找了個機會,跟薛春榕說,自己只是念他家貧,舉手之勞施一些方便,並不需要他感念。
薛春榕卻說,自己入宮這些年,從未得過正眼相看,唯有何總管給他些許人間溫暖。他非是出於報恩,是心內敬重,聽不得別人說不三不四的話罷了。
得知了此事的秦栩君,連連感嘆,說何元菱這是無心插柳柳成蔭,原本還以為對付徐超喜定要花上不少心思,卻被這薛春榕意外地咬掉。
沒有了徐超喜的內務府,頓時讓何元菱輕鬆不少。程博簡雖然還兼著內務大臣,但前朝的事
務一陣緊似一陣,上有皇帝時時盯牢,下有聶聞中虎視耽耽,最得力的馬仔喬敬軒還給端了,真是事事掣肘、步步四顧,哪裡還騰得出手來跟何元菱作對。
內廷的宮女學堂緊鑼密鼓地開張了,先前落選女史的二十七位識字宮女成為頭一批學員,何元菱給她們組了一個相當豪華的「講師團」。一名頗有學問的老太監、兩名教禮儀的年長宮女,又從興雲山莊將曹順調過來,教她們管理帳務。
搞得八司十六坊的主事們人人自危,總疑心何總管要端了自己的飯碗