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四下裡轉悠了一圈兒,已知道有兩個車隊是直去京城的,還有一隊卻是去天津的,眼瞅著那兩個去往京城的車隊吆喝著出發了,我走到去往天津的車隊跟前,操著蹩腳的天津話,跟那個打頭兒的談價錢,大風大雪我是狗皮帽子糊個嚴實,聲音也是啞啞的,那個鏢師也沒看出什麼不對,更何況,出門在外,都知道要少說少打聽。
幾個回合下來我們商定好了價錢,我是身無長物,雖然弄了個大包袱裝像兒,裡面卻也只是幾件棉衣和幾十兩碎銀而已,銀票我也是貼身藏好,早就打定了主意,若是碰上打劫的,我是雙手奉上,包裹您拿走就是了。
鏢師收了錢,又去談下家兒,我四下裡張望了一下,剛找了個避風處想靠過去,一陣馬蹄聲震天的響起,我心裡一哆嗦,小心翼翼的躲開了眾人,藏在了一個裝滿柴火的馬車後面。從縫隙中望出去,方才見過的那個侍衛頭兒正一馬當先的騎了過來。
這兒的一干人等見是官府的人,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兒,全都不敢動,就老老實實的站在原地,我下意識的秉住了呼吸。對面鏢局裡早出來了箇中年人,看起來彷彿是個管事兒的,就見他快步的迎了上去,那些侍衛正好勒馬停住。
那個侍衛頭兒跳下馬,大步走了過去,低頭跟那個管事兒的說了什麼,那管事兒的忙的點頭哈腰,又自轉了身叫了各個鏢局管事兒的過去,一一詢問,只見人人搖頭,那個中年人回過身兒又跟侍衛頭說了些什麼,指了指方才那兩個去京城的鏢車車隊行進的方向。
那侍衛點了點頭,翻身上馬,領著眾人怒馬如龍捲地般的去了,這時候眾人才閒散了起來,紛紛討論著發生了什麼事兒,我心裡略微放鬆了些,一轉眼卻看見方才與我談價錢的那個鏢師,繫著腰帶從一個轉角處閃了出來,看樣子是剛去完茅廁。
我還來不及慶幸自己的好運氣,已聽到他大聲的招呼著眾人出發,我忙的湊了過去,把自己當貨物一樣的蹭上了馬車。這種運貨的馬車真是四處漏風,我坐在最裡頭,依然是冷的上牙打下牙,可心裡卻安定了許多,只是裹緊了身上的大棉袍,閉上了眼睛,想著下一步要怎樣呢……
初春的風帶著香甜的味道四處遊移著,渲染著生命蓬勃的季節即將到來,我坐在井邊認真的洗著衣服,井水雖然還是冰涼的很,我的心情卻慢慢的開朗起來,轉眼間五個月過去了,我似乎把一生要受的罪都受過了。
自從我回到清朝,一直過的都算得上是錦衣玉食的生活,那裡經歷過這種奔波,再加上擔驚受怕,身體本來就沒好利索了,因此還生了一場病,卻差點叫庸醫毀了半條命去,好在還算命大,終是讓我挺了過來。
每次想想這其中的種種經歷,我都只能苦笑著安慰自己,”天將將大任於斯人也,必將苦其心志,勞其筋骨……”云云。而我的大任就是能否再見胤祥一面,哪怕不說話,只看他過得好不好也行。心裡明白這樣的事兒急不得,因此只是耐了性子,守在這靠近西山的小村落裡,慢慢尋找機會。
“茗兒姐,你看這是什麼”,一個草編的螞蚱突然出現在我面前,翠綠翠綠的,嚇了我一跳,我回過頭去笑說”小皮,你還有心思弄這個,你娘叫你去幫忙,你忘了嗎”。一個圓乎乎的臉蛋兒頓時皺了起來,”知道了,知道了,這就去”,說完轉身要走,卻又回身把那個草螞蚱塞到了我手裡,這才笑著跑了。
我忍不住笑了出來,這小子……說來到要感謝他,年初輾轉從天津趕到了京城,卻生了病,拖拖拉拉半好不好的時候,卻碰見一個男孩掉進了冰窟窿,讓人拉上來的時候已經沒氣了,他的母親正在一旁哭嚎著。我正好外出想買些物品而經過,本著盡人事知天命的道理,人工呼吸沒做兩下,這小子一口黃水吐出來,就哭著喊怕了,他就是小皮,一個十歲,正是人嫌狗厭