長秋宮的掌事宮女藍菊幾乎天天去碧葉居看望瑩麗儀,自是代表皇后。雖則皇后探望有孕宮嬪是在正常不過的事,可如此頻繁殷勤,就不可能沒有旁的意思。
瑤妃是一宮主位,卻不能阻擋六宮之主探望嬪妃,藍菊在她眼皮子底下向瑩麗儀示好,她除了坐視不理也沒有別的法子。
因為她不能動瑩麗儀。隨居宮嬪若小產,如查起來,首當其衝的就是她這個一宮主位。
進退兩難。
再想瑩麗儀主動請旨遷居一事,我不得不去猜測這是否根本就是皇后的意思。瑩麗儀特意請旨遷居映瑤宮,等同於向瑤妃暗示她本人更願意將這個孩子交由瑤妃而非皇后。瑤妃對瑩麗儀不會對向皇后那樣設防,皇后就以這樣的法子將瑩麗儀推進了映瑤宮,目下整個後宮裡對她最安全的地方。瑤妃必須竭盡全力護她周全,出點閃失她擔待不起,更遑論自己動手害她。毒害皇裔的罪名一旦被查出來,賜死足矣。
即便不是皇后的意思,後續上也沒有太大差別,瑤妃照樣要竭盡全力護她,而仍舊是騎虎難下。如果這一切都是瑩麗儀自己的主意,近日種種依舊只能說明她想將孩子交給皇后,否則在藍菊去的第一日,她就可以斷然拒絕。皇后是六宮之主,如遭此拒,就不會再巴巴地往上送。
再往後,會是一場好戲,卻需要點助力。
一眾宮人都在怡然踏入明玉殿的同時默不作聲地施禮退下,怡然在我面前正坐下來:“姐姐有事?”
“我要報失子之仇,萬事大致備齊,要找你借東風。”我不帶半點隱瞞的向她道出心思。
怡然眉間掠過一驚,低睫略一沉吟便道:“姐姐要除瑤妃?”
我淡然注目於她輕一點頭,她神色微凝:“我能幫上什麼?”
“目下宮正司和尚儀局中的人,你都信得過麼?”
“宮正司大致沒有問題,尚儀局我只是代掌,人又多些,難免有存異心的。”
我緩緩沉下一口氣,自唇畔帶起的笑意浸入眼底:“明年就要採選了,照慣例,做宮娥的下家人子會先一步進宮,宮裡也要提前放出一批人去。藉著這個機會……”我手指閒閒一撥茶盞瓷蓋,磕出一響,“宮正司、尚儀局,換血。”
做法的道士在宮中也有些時日了,每日在瑜華宮和冷宮兩處忙碌著,瑩麗儀卻仍夜夜惡夢不得好眠,據說每夜都會驚醒兩三次,每次都是一身的冷汗。
照此下去,腹中孩子定難保住,都用不著旁人下手。
從宏晅到兩位太后對此都是心焦不已,又請了佛家高僧圓悟大師與道家高人上善子皆到宮中,在皇太后的長樂宮裡一併商量如何平息此事。
仍是各宮主位嬪妃俱到,一絲不苟地拜見兩位太后之後,又恭敬萬分地向一僧一道施了禮。
佛家超度,道家驅鬼。如今兩家都試過了,卻無甚大用,圓悟大師道:“此世已絕,不願往生,是前緣未了。”
上善子說:“四處為祟,禍亂人間,是孽債未結。”
上善子沉吟片刻,又道:“所謂冤有頭債有主,不知瑩麗儀與和貴嬪從前結過怎樣的怨?”
瑤妃苦笑回道:“道長有所不知,和貴嬪遭廢黜時,瑩麗儀尚未進宮。莫說結怨,二人就連面也不曾見過。”
上善子又是苦思,俄而道:“那不知二人家中是否生過事端。”
嘉姬搖頭:“和貴嬪是在錦都長大的,大理寺卿的女兒。瑩麗儀入宮前是煜都的歌姬,不可能有過交集。”
一時都是尋不得解的沉默。圓悟大師闔著眼,手指一顆顆撫過念珠,兩位太后都兀自品茗不言,宏晅輕嘆一聲未語。
“陛下,臣妾多一句嘴。”馨貴嬪側首詢問宏晅的意思,見宏晅點頭,方道,“會不會是大