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晏然!”莊聆拍案一聲斷喝,“你糊塗了是不是?你明明知道這一切就是個局,你說什麼都沒用,就算陛下信你十成,他們也照樣有辦法廢你位份!”
是,一切都是個局,從一開始就是一個局。她們安排了一個那樣不堪的罪名到我頭上,一直以來,用那個罪名置一個嬪妃於死地是何其容易,很多時候僅僅需要是“莫須有”。
可這個罪名大多數時候也是行不通的,但這次偏偏是姜家。他們不僅能造出那許多證據來讓這個局變得完美,亦有足以與帝王抗衡的權力,軟硬兼施之下,宏晅想護我絕對不是件易事。
結果大概會是怎樣?輕則打入冷宮,重則廢位賜死,哪一種都是萬劫不復的境地。
可但凡是個局,就總有能翻盤的棋子。
我仍是去了成舒殿,卻未面聖,而是直接繞去了殿後的一間小院。敲開院門,怡然一怔:“姐姐怎麼來了?”
“那假宦官在你宮正司是不是?”我站在門外直言問她。
她側身讓我進去,答說是。我又問:“有沒有那一邊的人插手。”
“我曉得輕重,關乎姐姐性命的事,我拼死了也不能讓皇太后動手腳。但……那人嘴巴實在很硬,咬死了是與姐姐有私情。”怡然明顯疲憊,一出這樣的事她這個宮正就歇不得,如今又是關係著我,她難免更加擔憂。
我停下腳步睇視著她,笑意輕緩綿長:“這是他自己找死,那就讓他招供之後死了吧……大約是畏罪自盡又或是怕人尋仇……哦,咬舌自盡是最好的。”
正文 115
要他招什麼;怡然自會有數。死人是不能翻供的;一紙供狀遞上去;即便不能翻盤、即便會免不了有人質疑,事情也終不是那一邊一口說了算的了。我知道此舉過後宏晅許會疑我在其中動了手腳;甚至因此動搖先前的信任,但眼下保命要緊;實在顧不得那麼多了。
另一件事我沒有交給怡然去做;暗查婉然。這麼多年的情分,我是願意相信她不會害我的,卻又不得不多一份謹慎。可怡然心軟,我也不願因讓她知道我對婉然生疑而與我添了隔閡。我將此事交給了林晉;同是當年一起在御前的人;他卻是與我關係最近;與怡然婉然都尚有些生疏。
如果那下毒的真是婉然……
我相信不會的,在宮中多年,我真心信任的不過寥寥數人,她不會害我。
等待總是個煎熬的過程,我在明玉殿裡從晌午等到日落,那麼漫長。
“娘娘。”云溪步履匆匆地進了殿,一福道,“皇后娘娘傳各宮嬪妃去長秋宮。”
必是怡然將事情辦妥了。
一眾嬪妃齊聚長秋宮,我入了殿才知宏晅也在,上前淺施萬福:“陛下大安、皇后娘娘大安。”
宏晅頜了頜首:“坐吧。”
馨貴嬪是到得最晚的,雙目紅著行上前去見禮:“陛下大安……陛下,臣妾當真沒有加害寧妹妹的意思。”
宏晅沒有理她,皇后淡淡道:“先坐吧。”
眾人各自落了座,安靜地等著帝后發話。宏晅的手落在案上的幾張紙上,神色淡泊:“這是宮正司問出來的,馨貴嬪,你看看。”
馨貴嬪一愕,疑惑著上去接過,立於案前迅速地看了幾眼,即是面色一白:“陛下這……臣妾冤枉!”她惶惑地望向宏晅,一思道,“那人呢?臣妾當面與他對質!”
宏晅冷一笑:“人?死了。”
“這……”馨貴嬪往後跌了一步,倉惶下拜,“臣妾入宮多年了,怎會行此齪事……陛下還信不過麼?”
“馨妹妹這話錯了。”莊聆淡睨著她,輕笑吟吟,“這哪兒是能按入宮年頭撇清的事情?寧貴嬪比你入宮時日還長,你還不是照樣疑她行事不端麼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