帝太后沉緩地淡淡道:“皇太后不要太急著下定論了,哀家看這孩子讓寧貴嬪教得挺好。”
我這邊正叫不回他,忽聽帝太后這麼說,又幹笑著道:“元沂,快聽聽,你皇祖母誇你呢,還不快回來。”
視線一抬,正與霍寧目光相觸。他的目光那麼有力,將我的一切話語都擋在了喉中。
凝滯片刻,他才緩和了神色,向上座之人一拱手,笑道:“君子劍不離身,皇次子既然如此喜歡這柄劍,臣將這劍贈與皇次子便是。”
“將軍使不得……”皇后連忙開口,微微停頓,歉然笑說,“本宮知道這劍是先帝當年賜與霍老將軍的,霍老將軍又傳給了將軍,若將軍贈予了皇次子,豈不成了皇家收回來先帝賜物?”
霍寧聽言卻是爽朗地一笑,再拱手道:“如皇后娘娘這般說,不如認為是先帝將這劍贈予了孫兒。如此論起來,皇次子實在比臣更配得上這柄劍啊!”
他似乎總是很有歪理。言罷,他又詢問兩位太后道:“若兩位太后應允,臣便這樣做了。”
其實也說不上有什麼不可,因貴族名士多愛佩劍,便素來有賜劍的傳統。有些不羈些的貴族會將天子賜劍轉售換取錢物,天子縱有不悅,追查起來也顯得太小心眼。不過就這麼當著太后、皇后、後宮嬪妃的面,明目張膽地要轉贈先帝所賜先帝寶劍……霍寧他也忒不羈。
“既然霍老將軍已將這劍交給了將軍,自是由將軍說了算的。”帝太后慈祥一笑,轉向我道,“寧貴嬪代皇次子接下吧。”
我微怔,起身道“諾”,便走出珠簾去接那劍。婉然隨著我一併走出,上前要去接過,霍寧卻理所當然地避過了她將劍直接交到了我手裡。與他手指相觸,一陣羞意中我立刻覺出了他託著劍的指下按著什麼東西,驀地抬頭望向他,他卻眉目淺垂未有波瀾,手微微一挪將那東西讓到了我手裡。
我用手掌小心地按住那東西,拖著劍恭敬一福:“多謝將軍。”
轉身將劍交予婉然,劍離手間右手一攥將那物握在了掌中,手斂在衣袖裡,平靜而從容地回座。
似是一張疊起來的宣紙,他什麼意思?
一時不便去看,藉著幾個宮人上前添菜的當間手指一按塞入了腰間的荷包中。
酒過三巡,待順貴嬪上前向太后與皇后敬完了酒,我一扶婉然的手起了身。移步上前,即有宮人將酒盅奉上,我端然舉起,吟吟笑道:“吉利話都讓幾位姐姐說得差不多了,到了臣妾這兒,連敬酒都成了個難題。恭祝兩位太后身體康健、大燕國運恆昌。”
說罷舉杯一飲而盡,微甜的果酒劃過喉嚨,帶起的那一點清淺的熱感幾不可尋得便退去了。又施萬福,躬身退回,腹中卻倏而起了一陣強烈的灼熱。
這不是果酒該帶來的感覺。我不自禁地抬手護住小腹,扶著婉然的手也微微著了力,大概是指上的護甲劃疼了她,讓她察覺出了不對,微有驚意地看向我:“娘娘?”
“沒事。”就是與她說話間動了這麼一點氣力,那灼熱就越發升騰了,繼而忽起了一陣劇痛,使我不受控制地身子下跌。
“娘娘!”婉然徹底慌了神,周圍也很快現了一陣疾呼,疼痛不已間看見宮人們圍了過來,皇后與太后也都慌忙趕過來檢視,慌張而焦急……
那疼痛始終不退去亦不減緩,一陣陣地好像什麼東西撕咬著,好像要穿破腹部……我清晰地感覺到額頭、鼻尖都已痛出了一陣冷汗,這樣的感覺,就像那次跳《踏歌》摔倒之後的感覺,疼痛間,有什麼東西正被生生地與我剝離開來。
我唯一能做的,就是用指甲死死摳著疼痛不已的腹部,好像外面的疼可以緩解內裡的痛。
手腕被人緊緊握住然後從腹間拿開,我渾身痛得發麻,張惶地偏頭去