沉冤昭雪,這是我晏家大喜的日子,我才不管皇太后如何、姜家又如何。晏家蕭條了這麼多年,該見點兒喜氣的時候必須要見到。
駕車的宦官一喝,馬車驟然一停。我微微一愣,未動聲色地兀自端坐著。片刻,林晉在外道:“娘娘,是驃騎將軍車駕。”
乍然聽到這個人,我不禁心裡“咯噔”一聲,但想來並不是有意擋下,只是坊間的道路不夠寬敞罷了。微一沉氣,吩咐道:“退到巷口去,讓將軍先過。”
“豈敢讓娘娘讓路。”霍寧語中帶笑,遠遠傳來,轉而聽他吩咐車伕道,“速退出去,讓婕妤娘娘先走。”
那邊車伕應了一聲“諾”,我便笑道:“另夫人有著身孕,將軍快回府照顧著好,本宮不急於這一刻的。”
安靜了一瞬,那邊才道:“那……多謝娘娘。”
馬車緩緩向後退著,我輕挑開簾子看了一眼,見他馬車邊跟著的人並不多,除了駕車的車伕以外就只有一個小廝了。當下一思量,告訴婉然說:“你去和將軍說一聲,宮宴那日,墊劍之物不慎遺失,問他是和材質,本宮再為皇次子尋一個。”
“墊劍之物?”婉然疑惑不已,我淡然點頭:“是,將軍交給我時,我摸著劍鞘底下是有個東西的,後來再看卻沒有了。咱們又都不懂這些,若是要緊的東西,還是趕緊問明白了備齊了好。”
婉然便依言下了車去詢問,須臾,那邊一聲郎笑:“不是什麼要緊的東西,有無皆可,娘娘安心就是。”
不是要緊的東西?那幹什麼非要在那樣的場合、以那樣的法子交給我?
我遂笑道:“若缺不得,無論價值幾何,本宮總要尋回來的,將軍可莫要敷衍本宮。”
又是一陣子的安靜,那聲音再想起來時顯是已在我車前,聽得我一驚:“我有話要同娘娘說,你們先退下。”
“這……將軍……”林晉不敢應,我道:“隔著簾子不逾矩,你們遠遠看著就是了。”
他這才應了,帶著眾人一起退到遠處。
霍寧在外一聲低笑:“當真不是打緊事了,你不必在意。”
“到底是什麼事?”我知他看不到我的神色仍不免蹙了眉頭,“如若不是打緊事,將軍何故那樣給我?”
“當初是要緊的,現在不是了。”他輕一笑,緩然道,“彼時姜家動向頗多,似是要做什麼大事,我想著你有著孩子,又和姜家有宿怨,怕是對你不利提醒你在宮裡多加小心罷了。”話語一頓,又言道,“不過陛下的動作更快了些,現在姜家已除,就無礙了。”
我估摸著宮人們定是在車後遠處看著,能看到霍寧卻看不到我的輕微舉動。伸手將簾子挑開了個窄縫,誠懇而道:“多謝將軍。”
“不必。”他微笑,身形未動,遠處必定瞧不出什麼。他目光微移,停在我手腕上,即瞭然道:“這是剛從晏府出來?”
我難免有些不自然,伸手握住那大紅的手釧:“是,晏家平反,於我而言是大喜。”
“你還是當心些,別爭這一時之氣。”他又笑了笑,“我走了。”
我淺淺頜首:“將軍慢走。”
他行了兩步復駐了足,輕輕道:“已接到陛下旨意,在各軍中尋找令兄長,想來相聚之日不遠矣。”
他挺拔的背影激起了我一陣莫名的心緒,良久才平復下來,只沉然感激道:“多謝。”
有這麼個人為我著想著,不知是幸還是不幸。他肯為我注意著外面世家的動靜自然好,可我又不得不擔心他做出什麼“驚天動地”的事來——他連要帶我走這樣的話都敢說,且聽著還並不只是說說而已。
回到宮中,不一刻芷寒便到了明玉殿來,快語如珠地丟下一連串的問題:“家裡現在怎麼樣?祠堂可修得好