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我替她死。”兄長忽然道,我幾乎眼前一黑。他說什麼?
“如果我不刺你那一劍,我也不會傷,不會在宮裡養傷,也不會認識怡然。”兄長微微笑著,“所以……這跟她有什麼關係?”
宏晅抬了抬下巴,凝視他須臾,忽有一聲輕笑,喟嘆道:“你們遊俠……還真是寧死也不肯說半句軟話。”他看了看怡然,一笑又說,“怡然比你妹妹小不了多少,也實在年紀不輕了,要不你娶走?”
……什麼?我愣神,怡然同樣愕住,兄長也很是反應了一陣子:“你說什麼?”
“晏家已平反,你父親的侯位你是可以承襲的,娶怡然回去做侯夫人?”宏晅玩味著又道,“你要是不娶,朕就只好按宮規治罪了。”
變化來得太快,兄長和怡然愣是一時沒能回過神來,宏晅朗笑著拉著我揚長而去。回成舒殿的宮道上,他突然說:“……倒忘了問問你的意思。”
“……臣妾哪兒會不同意。”
他便打趣說:“怡然叫了你這麼多年姐姐,突然要你改口叫嫂子了。”
我不知兄長後來是以何樣的態度給的他答覆,幾日後,他下旨由兄長承父親的關內侯爵位,賜婚怡然。
宮內宮外,又是一片議論。
在我行禮下拜間,帝太后狠然將茶盞擲下,茶水與碎瓷一併濺起。我只覺左頰上一陣灼熱的疼痛,云溪一聲短促的驚呼又不敢多言,我沉穩地再一叩首道:“帝太后息怒。”
“充容這次回來本事見長啊!”帝太后冷笑著,目光中的森冷那麼明顯,“你自宮婢復位也還罷了,到底有齊眉帝姬——縱使宮中多有議論,但既然太醫驗過,哀家也不說什麼。可你兄長是怎樣的身份你該清楚,竟敢哄著陛下封他侯位!”
“太后息怒……”我再叩首,將幾乎脫口而出的“陛下未封兄長侯位,只是命他承襲父親的爵位”一言忍下,縱那也是實話,我現在卻不能如此激怒她。以額觸地,口氣輕緩而謙卑地徐徐解釋著,亦帶著幾分委屈,“臣妾自知有罪,得以回宮已是天恩,又豈敢再為家人求些什麼?只是陛下念父親之冤為其平反、賜回爵位,此乃朝中之事,臣妾一後宮嬪妃,萬不敢幹政,又豈敢對此橫加干預?”
帝太后沉默未言,我伏地又道:“再者……陛下向來賞罰分明,賜回爵位亦是因晏家當年確是受冤……陛下為臣妾九泉之下的父母洗清冤屈,臣妾於忠於孝,豈由推辭的道理?”
“好個‘於忠於孝’。”靜妃的笑聲清清冷冷,“本宮不質疑充容你的孝心,但若論‘忠’字,充容你當不起。從前你得寵便罷了、前些日子陛下受傷點名要你侍奉本宮也不多提,但誰不知便是陛下傷好後,也是十日裡總有七八日在你明玉殿。你若真有忠心,便該知道後宮應怎樣處事才是對的。”
“靜妃娘娘誤會了。”我的聲音陡然一冷,直起身子不去看她,只向帝太后稟道,“陛下這些日子確是來明玉殿來得勤,臣妾亦確是不曾勸過——此舉雖是違了規矩,臣妾遵得卻是醫囑。”
帝太后眸色一凜,我頜首繼道:“陛下的傷不輕,如今雖是無大礙了但畢竟尚未痊癒,太醫囑咐小心養著。前些日子都是臣妾侍奉在側,無人比臣妾對陛下的傷勢更加了解。臣妾想著,嬪妃間和睦與否到底比不過陛下聖體安康,是否有人因此嫉恨臣妾亦不敵陛下安心養傷重要。”
一番話坦蕩得無半分心虛之意。帝太后顏色稍緩兩分,淡睇著我,沉吟片刻,道:“若是如此,倒是哀家誤解了。”她輕輕緩出一口氣,瞟了靜妃一眼,又向我道,“從前你把皇次子教得好,這兩年了,也沒聽他叫宜貴姬一聲母妃。如今你既回來,哀家覺得你不如還是把他接回簌淵宮去。”
類似的話,宏晅也曾提過,如今從帝太后口中說出來卻是