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翌日一早,尹瑤章自盡韻宜宮。
來稟此事的詩染神色頗有些慌張,我聽得一凜,叫她慢慢說。她驚得嘴唇都有些白,顫抖道:“是……是割腕死的。聽說夜裡就斷了氣,早上宮人推門進去的時候血淌得一地都是……”
自盡?這是大多嬪妃不敢做的事情,因為宮規不容,是大罪一條。所以就算被廢入冷宮的嬪妃也得活著,熬到死。
“她死前可說了什麼?”我忍著心驚蹙眉問道。
她回說:“聽說是和家中帶來的侍婢點翠簡單吩咐了幾句,沒說別的,故而無人覺出有異……只最後說了句讓點翠今日一早去告訴陛下,她是清白的,就沒別的話了。”
以死證清白,她倒是個有骨氣的。
詩染說:“點翠一早就往成舒殿去了,陛下把良貴嬪也召了去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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太巧了,昨晚紅藥去給程氏敬香,夜裡尹氏就自盡了。我不得不多個心,可仔細想想又覺得不能和紅藥有關——她是割腕,不是服毒,總不能是紅藥半夜又折回去割了她的腕。
云溪的神色也很有些不自然,悄聲問我道:“娘娘……您說這事……”
“本宮不知道。”重重一嘆。既巧合又蹊蹺,若說是有人逼她也不像,她還留了遺言。
韻宜宮裡一連薨了兩位宮嬪,餘人皆不敢再住,請旨遷了出來,正好也方便宮正司去查。良貴嬪暫時住到了簌淵宮來,前來見我時眉頭緊蹙,顯得疲憊不堪:“入宮也有幾年了,從沒遇到過這樣的事情。”
我只得寬慰她想開些,尹氏以死證了自己的清白,旁人縱使不想信,也不好再疑了,她這一宮主位的嫌疑也就減輕了。
她行禮告了退,又過一會兒,林晉進來說:“娘娘,鄭大人來了。”
鄭褚?我微一怔:“請大人去正殿坐,本宮稍後便來。”
林晉卻道:“鄭大人說,這話私底下跟娘娘說為好。”
心中疑惑,便屏退了旁人,請他到寢殿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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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充容娘娘安。”鄭褚一揖,我忙笑道:“大人不必多禮,請坐便是。”
他不加推辭地落座,沉默了半晌,似是斟酌著言辭,猶豫著問我:“恕臣冒昧……充容娘娘和尹氏……很熟麼?”
“剛薨的尹氏麼?”我問道,他點頭,我一奇,“怎會?這些個去年剛入宮的嬪妃,本宮實在沒有幾個相熟的。整個韻宜宮數算下來,本宮也就和良貴嬪的走動多些。”
鄭褚緩緩點了點頭,長聲一嘆:“臣也是這麼覺得,才多留了個心。”
我疑惑更甚,看著他道:“大人何意?”
他方從袖中掏出一物遞給我,是一方不小的白絹,依稀透著些血色。見是沾了血的東西,我接過時便有些猶豫,他道:“這是尹氏留的血書,臣去韻宜宮時偶然在她枕頭底下看見的,覺得先拿給娘娘看一眼為宜。”
我疑惑著展開,掃了一眼便驚得窒了息。那已然乾涸的字字殷紅,皆說是我支使她去害的靜媛夫人。
心神平復後冷聲一笑:“這是要重演兩年前的事麼?就是要栽贓,也該玩點新的花樣出來。”
鄭褚沉然:“這東西如若遞到帝太后眼前去,娘娘您就說不清了。臣想著,陛下大抵也不想讓這東西呈上去,所以……娘娘您自己知道就好。”
“多謝大人。”我微微一笑,復將絹帛疊好收入袖中,思了一思,又問他,“只是……這是尹氏的字跡麼?本宮聽說她特意差了貼身的侍女去稟陛下她的清白,又如何會留這麼一件東西來誣陷本宮?”
如此,她的清白也就成了無稽之談了。
鄭褚搖一搖頭,無奈道:“尹氏的字跡臣並不熟悉,何況這血書是用手