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隨著他回到寢殿內,他屏退旁人,徑自坐下後沉沉問我:“告訴朕,你在幹什麼。”
我茫然不解地反問:“陛下您在問什麼?”
他輕笑,又道:“他真是你簌淵宮的人?”
“是……”我被他猛地一問,心虛直下答得猶豫。察覺出他神色間的變化後垂眸不敢再言,他叫進鄭褚,冷聲吩咐道:“去查剛才從這兒走的那個宦官,只要不是簌淵宮的人,立刻給朕誅三族。”
“陛下!”我大驚失色,慌張地一喚卻是喝得鄭褚不敢動了。他淡淡看著我不語,我遲疑一瞬後倏爾跪下,一拜,道:“陛下恕罪。他確實不是簌淵宮的人,但……臣妾叫他來也確實只是問幾句話。”
他揮手讓鄭褚退出去,沉默須臾,再度問道:“你告訴朕,你到底在幹什麼。”
“沒幹什麼……”我抬起頭回視著他,有些委屈地回道,“臣妾位居充容、一宮之主,還不能一個宦官幾句話了麼?”
“晏然。”他口吻一厲,“你有什麼事就不能跟朕透個底?非要等鬧起來連朕都壓不住的時候才讓朕知道?”
“陛下……我……”我在他的目光中滯住,他離案走到我面前,伸手攙我起來,一嘆,溫聲道:“你告訴朕你在做什麼,朕不怪你就是。不然你這麼往太醫院打探著,朕能知道,旁人也能知道。”
我不知該不該信他。思了一思,只覺他一國之君,若連我這個在朝中毫無勢力背景可言的嬪妃的話也要這樣套,就太小人了。低垂下首,難免兩分惴惴地道:“臣妾……在查任氏。”
“任氏?”他淺蹙眉頭,我頜首又道:“是。臣妾覺得那事實在蹊蹺,陛下明明賜了藥的,她又萬分篤信自己有身孕。臣妾覺得必是有人從中作梗,卻不知矛頭是指向誰的。”我抬一抬眸,望向他溫和卻堅定,“為了阿眉,臣妾要知道。”
“就這事?”他問我。
我點頭:“就這事。”
他似是鬆了口氣,一笑道:“那你去太醫院是要問什麼?是找她當年的太醫麼?”
“是。”我默然道,“她是否有孕,自是她的太醫最清楚了。不過……那太醫後來因為些事兒,已被逐出太醫院了。”
“傳來問就是了。”他淡泊道,“朕替你傳他來,你想知道什麼直接問。別再這麼鬼鬼祟祟的,自以為聰明,小心最後引火燒身。”
“諾……”我點點頭,低道,“臣妾遵旨。”
“你要做什麼,朕可以幫你做。你若不想讓朕聽,你問他的時候朕不聽就是了。”
我又道:“諾……”
“晏然你聽著。”他抬起我的下巴,使我絲毫躲避不得地直視著我,眼底凝笑,“朕信你不會用阿眉害人、也信你不會主動害人,但你若說有人要害你、你也會無動於衷,朕不信。”他笑意斂去幾分,沉然又道,“所以,你要做什麼最好先告訴朕一聲,誰要害你,你也先告訴朕一聲。”
我一時驚恐於他是否知道了什麼、又或是否有人同他說了什麼,他的目光卻全然不允我再多加思索,喉中一噎,即道:“諾……臣妾謹記。”
他凝視著我忽有一喟:“好了傷疤忘了疼,不長記性。”
我喃喃駁道:“怎麼是不長記性……”
“三年前的事,忘得這麼快?”他低一笑,“那些事,你若肯早一步告訴朕……”
“那嬈謹淑媛的事臣妾也躲不過。”想起這事,我不禁銀牙狠咬,“欲加之罪何患無辭。之前的種種若是挑出來,臣妾都可認罪,但嬈謹淑媛之事確不是臣妾所為。”我抬頭望向他,“陛下信不信?”
“信。”他答得平靜而簡短,連一個多餘的字也沒有。
“三年來,陛下從沒疑過麼?”我忍不住地脫口追問