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元沂咿咿呀呀地揮著手,他不明白,這厚重的棺蓋之下,是他的生母,他永遠見不到了。
“元沂,叫娘。”我忍著淚含笑引導他,他睜著大眼睛看看我,忽然變得很安靜,“叫娘。”
他又望一望我,清晰地吐出一個字:“娘……”
說出這個字時,竟是對著棺槨,而非對著我。
“姐姐你聽。”我笑意乾澀,“元沂念著你呢。”
我本是剛晉美人不久,這次因要撫育皇次子而破例再晉,歸根溯源是因愉妃薨逝。這樣的晉位緣由,眾人當然都知道不是道“恭喜”的時候。
再向皇后晨省的時候,兩位太后竟然都在。帝太后未有什麼別的話,只是接過元沂嘆了句可憐,又囑咐我事事小心;皇太后在一旁默了片刻,似不經意地道了一句:“哀家聽說當日事發,頭個被懷疑的便是寧容華,如今孩子交給她,不知愉妃是否心安。”
氣氛驟然冷凝。皇后帶著笑打著圓場:“母后,當日也算不得懷疑,只是碰巧了寧容華送了湯去才需查上一查。後來還是寧容華自行請旨封宮的,錦淑宮眾人挨個查過了,不幹寧容華的事。”
皇太后便不再言,端坐著淡看帝太后懷中的元沂,神色淡漠難掩不甘。
她的算盤大概打得很好吧,愉妃大去了,一個沒有母親的孩子必定需要尋個養母。她姜氏一族家大業大,名門之中出盡文武百官,加之宏晅對她尚存敬畏,她親自去要,宏晅不會不給。
可宏晅,他根本不可能願意將皇次子交給一個他想除之而後快的世家,他不會給姜家另一個威脅皇位的籌碼。
這個時候,任何一個人,只要能堵住皇太后的嘴,讓眾人認為她更適合做元沂的養母,宏晅就不會順皇太后的意。
我想我不是唯一一個看明白這出較量的人,我只是大著膽子做了旁人不敢做的事,順著宏晅的心思違了皇太后的意。我與愉妃這樣交好,能在她死後那樣為她守靈,就絕不會有人認為我會待元沂不好。宏晅也可以以這個理由回絕皇太后,大可說是愉妃的意思。
這個讓皇太后、讓姜家機關算盡的局,我就是要在最後讓他們一切落空。
韻淑儀神情懨懨地坐在皇太后身邊,倒看不出什麼不快,抬眼別有它意地徐徐道:“是啊,下毒不幹寧容華的事,倒是苦了寧容華為了這孩子在嫻思殿跪了三天。”
乍聽無錯,細品之下卻藏著故事。按理說來,我守靈自是為愉妃守的,她這話明裡暗裡指我為奪子而做戲。更可深一步想,我若本就存心要奪這孩子,那愉妃身亡與我是否真的無關都需另說。
不作他想地盈盈一福:“臣妾執著,讓淑儀娘娘笑話了。神鬼之說雖不知有幾分真假,可臣妾與愉妃娘娘相處多日的姐妹之情卻沒有半分是假。當日也只是想讓愉妃娘娘可得安息,再者,雖仍不知是何人下毒,也終是枉死,愉妃娘娘如是覺得有怨、找人尋仇可如何是好?臣妾同她多說說話,也好一解怨氣。”
我說得坦坦蕩蕩,沒有半分怯意,若真是心中有鬼又何敢如此為她守靈?韻淑儀泠然輕笑:“倒看不出容華妹妹竟是如此膽大,半點不怕沾染什麼。愉妃娘娘在天之靈,想來會感念容華妹妹這份心、多庇佑著妹妹一些吧。”
“並非膽大,實是臣妾無愧於愉妃娘娘。”我斂身答道,“不過眼見這幾日沒出什麼事,再過兩天愉妃娘娘就該下葬了,下毒之人就算有愧也不必再怕。”我說著頜首一笑,“雖是替愉妃娘娘不甘,可到底家和萬事興才是要緊的。”
韻淑儀不加置評地持杯飲了口茶,陰晴不明地道:“寧容華這一句‘家和萬事興’,真是意味深長。本宮高居九嬪之位這