這話雖是在旁人聽來算得公正,我卻知是有意偏袒了。那日他獨自在淑元皇后的寢殿裡待了許久,我卻折去了別處。我若當真要做什麼,他未必能知道。
宏晅睇了眼墨蘭,問她:“還有什麼?”
墨蘭福了一福,道:“因著口供對不上,奴婢也不敢妄言這香是否出自於靜妃娘娘之手。只是此香罕見得很,宮正司上下竟無一人識得,最後還是敬敏宸夫人提了個醒去太醫院問了一問,才有個醫女識得此香。”
當即傳了那醫女入殿,是陌離。她並未看過,如常一拜,曼聲道:“陛下大安。”
宏晅輕一點頭:“你說吧。”
陌離卻道:“奴婢並不識得此香,只知其效用。常用此香可致人久病不愈、繼而神思日漸不濟,再之後……便大抵沒命了。”她低著頭,微頓又說,“不過依奴婢所見,這香斷不能是敏宸夫人的。一則需久用才可致死,若是夫人回宮後再給淑元皇后下此香,淑元皇后是無論如何不會在那年除夕薨逝的;二則……陛下您看,宮正司從長秋宮取回來的香餌,顯是焚過的。自然可說是敏宸夫人心思深沉、焚了一部分而做得更真,可奴婢聽宮正司的人說,陛下和夫人是在淑元皇后離世後的第二年去的長秋宮,那時夫人正有著身孕,如若焚了這香,那孩子斷斷保不住……何況此香味道如此罕見,陛下若同在長秋宮,如何能不知道?”
便又是一片安靜,人人都思量著她的話。她這番話雖則說得太頭頭是道,彷彿事先有所準備,但又確實讓人挑不出錯來。靜默了須臾,柔修儀思忖著開了口:“你是說……長久使用此香,才會致死?”
陌離點了點頭:“是。”
“那如是中途不用呢?”柔修儀追問道。陌離想了一想,帶著三分不解回道:“那理應是能調養回來的。”
柔修儀的身子一顫,神色有些恍惚,扶住了案幾才又坐穩,續言問她:“這香的味道可是……初聞時微微發苦、後面卻又甜絲絲的……很是安神?”
陌離有些驚訝,點頭應道:“是。”
“陛下……”柔修儀顫顫巍巍地站起身,宮娥急忙扶住了她,她一步步走到我們面前,腳下一個趔趄拜了下去,“陛下……您賜臣妾一死吧。”
宏晅一愕:“怎麼了?”
“帝太后……帝太后……”柔修儀跪伏在地,靜默了一瞬無可抑制地猛然哭了出來,“是臣妾害死了帝太后……”
“你說什麼?”宏晅大驚,我與琳儀夫人相視一望也俱是愕然不解。柔修儀跪在地上,滿臉的悔恨,一聲聲地哭著道,“帝太后用過這香……起先用了一陣子,後來有些時日嫌那香味太甜膩就不用了……可後來睡得不好,覺得這香安神效果甚佳,便又拿來用……”她閉著眼睛,哭聲止也止不住,“臣妾不知道……不知道竟是這香……因是靜妃娘娘孝敬給太后的所以臣妾半點不曾疑過……最後太后再用這香的時候都是臣妾親手添的……陛下……”她哭得再說不出話,我帶著幾分驚意淡看著她。她是真的悔恨,並不是裝的。
在我第一次把這香餌拿給她看、問她帝太后有沒有用過這香並告訴她實情之後,她也是這般大哭一場,直恨自己粗心大意。
帝太后沒白疼她,她實在是比靜妃有良心多了。
殿裡寂靜到了極致,只有柔修儀的哭聲不停地迴盪著,一聲聲地使宏晅神色愈暗、靜妃面色愈白。
柔修儀哭得累了,才又抬起了頭,抽噎中,面上帶起一縷悽迷的笑意:“是臣妾疏忽……竟全然沒注意,用這香的那些時日,臣妾身子也弱了許多……殿裡輪番值守的宮人也時常生病……”
聽及此,琳儀夫人神色亦是一凜,側首向宏晅道:“陛下……臣妾還記得,淑元皇后病時……也時有宮人覺著身子不適,臣妾為此