邸報上所說的很簡單,及代歸,為部下所告,也就是趙匡胤下詔將他詔回來,用其他人代替他,但部下將李守信挪用公款做生意的事捅了出來。但為什麼在這個當口上將李守信替換回來,為什麼他部下會反告李守信?
供備庫使也不是小官了,李守信坐在這位置上還會很笨嗎?他剛到中牟縣,聞聽此事,知道事情不妙,寫了一封信給他女婿秦州通判馬適,上吊自殺。趙匡胤派司勳郎中蘇曉前去按察。蘇曉下去後毫不客氣,大肆抓捕,包括李守信送給女婿的那封信,也查了出來。趙匡胤想要赦免,蘇曉不同意。於是將馬適棄市斬首,籍其家,牽連的更廣,許多人家一起破產,將李守信挪用的公款終於收繳上來。趙匡胤大悅,以蘇曉為右諫議大夫、判大理寺事,尋遷左諫議大夫,監在京商稅務。
因此百官震賅,沒有人敢再去經營秦隴木材生意。
沒有動趙普,但這個矛頭分明就是對著趙普。
第二槍剛剛平息。第三槍又開始。京城左右軍巡院,典司按鞫,開封府舊選牙校。分掌其職。上哀矜庶獄,始詔改任士人。後面一句沒問題,關健是前面一句,前面一句的七個字,開封府舊選牙校。
沒辦法,趙普尾大不掉,趙匡胤在深宮中。以前一直透過兩條線當中樞神經,一是趙匡義,二是趙普。趙普這根中樞神經出現問題了,只能嘗試著重新打通開封府這根神經。
但是趙匡義繼續裝懦弱。
第四槍又發。
這又是一出句踐臥薪嚐膽的故事。
雷德驤彈劾趙普,被貶到商州做司戶參軍,原商州知州與雷德驤關係交好。趙普不悅。將他的親信奚嶼調到商州。奚嶼於是三番四次地刁難雷德驤,雷德驤苦不堪言,說了一些怨懟的話。奚嶼大怒,正好聽到雷德驤有一篇文章寫了一些對朝廷不大滿意的話,秘密派人從雷家家人手中取得,以此將雷德驤關在大牢,準備處置。
這是否有罪呢?
沒有!
宋朝不興文字獄,唐朝也沒有。要麼蘇東坡烏臺詩案吃了一些苦頭,但也不過關在牢房裡呆了幾天。隨後王安石就將蘇東坡貶到黃州,照樣吃酒作樂,照樣寫大江東去。若有文字獄,最少白居易與杜甫能死千遍萬遍。
不要問奚嶼有何膽量,看看姚恕下場吧。當時趙匡胤還不想動趙普,因此僅是貸其罪,削籍徙靈武看管起來,滿足了趙普大部分的願望。靈武就是後來的西夏,銀夏,真正貶到大西北。
但雷德驤還有一個兒子叫雷有鄰。他是一個舉子,多次省試不中,以為是趙普故意打壓。有沒有這回事,未必趙普授意了。但肯定有,這時還沒有實施糊名考,無論誰做主考官,誰敢將將他錄為進士,想找抽啊!父親出事後,他就象沒有發生這事兒一樣,繼續與一群文人好友遊歷交遊。他家門口也有一個讀書人,叫王洞,一道參加春闈,美其名曰同年,實際非是同年,若是雷有鄰也中了進士,那才叫真正同年,他沒中,王洞中了。王洞後來遷為秘書丞,他對王洞低三下四地巴結,王洞也沒有想到其他,看到他沒多少事,整天都有空,以前兩人關係不錯,就象朱三與宋九一樣,便多將家事託負給他打點。堂後官胡贊李可度等人在職很長時間,是趙普的心腹,由是權勢很大,別人想找他們辦事,必須送厚禮才能辦成。有一次王洞讓雷有鄰代替他換半鋌金子回來。
在古代一般金銀熔鑄時多鑄成條狀,也就是一根金條銀條,這時又稱為一鋌金銀。發展到後來,將這個重量製成標準的重量,一鋌金銀標準重量是在五十兩,半鋌就是二十五兩金子。這時金子還是很貴的,宋九家不算,對於普通官員家,半鋌金子仍是一筆不小的數目。雷有鄰便奇怪地問:“王兄,你換這麼多金子做啥?”
“我想送給胡將軍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