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低頭怔了片刻,長長撥出一口氣大步走了出去,向那屋簷走去。這時聽得那白衣小娘嗲聲嗲氣地說道:“姐姐好漂亮哦,她是薛郎家裡的人?”
程婷聽到這裡,頓覺那少女好像不是那麼討人嫌,雖然聲音噁心了點。
薛崇訓抬頭一看,“哈”地笑道:“大冷天的,婷兒怎麼出來?白七妹,宇文公的乾女兒。”
白七妹沒好氣地說:“你非得這麼說嗎?”又轉頭笑道,“姐姐別擔心,我不會搶你的郎君哦,嘻嘻……”
程婷微笑道:“聽說長安來的官有內眷,我自然要過問一下,否則咱們不問不理得像什麼話?”
白七妹雖然沒見過程婷,但一瞧就是薛崇訓的女人,她倒是不怕生,笑嘻嘻地走上前一把就牽住程婷的手,“我見姐姐面善,不如和你住一塊兒吧。”
薛崇訓愕然:“別,你在長安和玉清一塊兒好了!婷兒你帶白七妹到裡面去說話,安排安排,我去堂裡見宇文公。”說罷趕緊脫身向大堂走去。
程婷還不忘挖苦一句:“你外衣都不穿,就這麼衣冠不整地見客?”
薛崇訓哪裡管許多,已經進了大堂門口,剛問了個胥役,就見王昌齡和宇文孝一起從旁邊的贊政亭屋子裡走出來了,他們一老一少在一起看起來卻是有些特別。薛崇訓不等宇文孝見禮,便率先抱拳道:“宇文公辭了京兆府的官職,遠道而來,我卻未能迎接,失禮失禮。”
宇文孝一臉自己人的樣子,不以為意地說道:“少伯不是說了,天氣不好訊息不通。”
薛崇訓見狀又問道:“宇文妹妹安好?”
“還是滿院子種藥材,我一走,真怕她要把我的菜都給拔了!”宇文孝皺眉道。
薛崇訓笑了一聲,笑罷提道:“朝裡剛封我做伏俟道行軍總管,瞧這樣子母親是有意要恢復我的王位。”
他這麼一說意思就是當上了王爺可以封宇文姬做側妃,地位還是不低的。算起來宇文孝和程千里都算自己的外戚,但宇文孝不同:宇文姬是他唯一的親生女兒,額外愛護;他在權力場完全沒有根基,只有成為河東族、太平黨一系才有立足之地。所以薛崇訓心裡當然更把他當自己人。
三人一起走進贊政亭,分上下坐定,薛崇訓又道:“宇文公辭了京兆府的官,到鄯州做個小小司馬,倒真是委屈了,我陪個不是。”
宇文孝笑道:“官位輕如柳絮。”
“我要在隴右辦點實事,缺人,需要個能料理內外訊息的能人……少伯善謀不善計,不適合幹這事兒,左右一想,非得宇文公不能坐鎮。”薛崇訓正經地說道,“我新設了個‘情報局’,少伯找了些文人剛弄出個骨架,以後這部門就交給宇文公了。”
王昌齡忙道:“上回主公交代的‘字典’,我等按照您說的筆畫查詢辦法,已歸納收錄了幾千個字,就快要完工了。只是,此物於政務有何作用?”
薛崇訓笑道:“我要發明密碼信札,到時候編一本密碼,再配以一系列機構管制,在敵境收集訊息的人傳訊息回來就不怕被敵軍半道截獲了,截獲了他們也看不懂。當然還有其他作用,以後慢慢會用到。”
宇文孝沉吟道:“薛郎說的‘情報局’便是專門收集訊息的衙門?”
薛崇訓回頭看了看,降低聲音道:“不只,對外收集訊息,對內加強集權。最近就要辦一件事,鄯州軍還需一千人的建制,宇文公調集人手,找一些被徵召的新兵組成秘密‘憲兵’,到軍中臥底,便能更好地控制軍隊,適時調整將帥。”
王昌齡道:“此計能讓主公坐於帷幄便知軍中事,但稍嫌旁門,軍中諸將聽到了風聲恐怕心生怨言。”
薛崇訓冷笑道:“無妨,人們沒有畏懼之心便會為所欲為,唯有心存敬畏才能克己約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