……
程千里家裡辦的這場燒尾宴,請了皇帝和太平公主,做得額外精細,每桌有菜五十八道。宮裡的御廚、大酒樓的大廚,請了不少過來。通善坊的世家大族、官僚大吏往來不息,城南這地兒真是從來沒有這麼熱鬧過。
珍饈滿桌。有冷盤,如吳興連帶鮓;有熱炒,如逡巡醬;有燒烤,如金鈴炙、光明蝦炙;此外,湯羹、甜品、麵點也一應俱全。其中有些菜品的名稱頗為引人遐思。如貴妃紅,是精製的加味紅酥點心;甜雪,即用蜜糖煎太例面;白龍,即鱖魚絲;雪嬰兒,是青蛙肉裹豆粉下火鍋;御黃王母飯是肉、雞蛋等做的蓋澆飯……
酒到好處時,薛崇訓正想起飛虎團那事兒,便問禁軍將軍常元楷要補給和建制。常元楷是太平公主的人,以前政變的時候和薛崇訓曾並肩作戰,當然沒得話說,滿口答應建制掛禁軍頭上,補給軍需自然就從禁軍中調撥。
但常元楷雖然喝得高興,腦子卻並不糊塗,正色道:“飛虎團是正式騎兵配備,穿兩檔鎧,甲冑長兵弓弩一應俱備,衛隊人數多達一個團,這天子腳下,只有太子有資格擁有這樣的衛隊啊。”
薛崇訓挪了挪位置,靠近了說道:“當初我母親還住大明宮外時,皇帝恩准設宮廷侍衛,鎮國太平公主府外頭可是五步一崗十步一哨,全是禁軍警戒。”
常元楷苦笑道:“這事兒就得今上和殿下說了才能算,兄弟沒辦法……不過王爺是明白人,殿下當初可以那樣,因為她老人家是公主是女的,王爺可不同。”
薛崇訓聽罷覺得有些道理,便說:“那還是把飛虎團調到玄武門當差,這事兒常將軍幫忙安排一下。”
常元楷端起酒杯道:“小事一樁,義不容辭。”
就在這時,上位上的太平公主笑眯眯地問道:“崇訓,你和常將軍在悄悄說什麼?”
薛崇訓搖頭道:“沒事,隨便閒聊幾句。”他並沒有把擁有衛隊的事兒說出來讓母親特殊對待……有時候還是低調些好,太招搖了反而引人非議啊。
同僚除了祝賀程千里拜相,也祝賀在場的酒桌上的薛崇訓封王,並相約要登門拜賀。薛崇訓當然沒有推辭,到時候再辦一場宴席就是。這長安的生活便是如此習慣就好,歌舞昇平,日日酒肉紙醉金迷、夜夜嬌|娃歌舞。
敬酒的、拍馬的陸續上來,杯盞交錯之際,薛崇訓倒是喝得渾渾噩噩、一臉漲紅,滿身的酒氣。但宴席結束後,又有唱歌演戲的搭臺子給人取樂。薛崇訓一身酒氣只想洗澡,但大家的興致都很高,他也不好提早離席,只得坐在那兒一邊喝茶吃茶點,一邊看戲。
臺上巧好在演參軍戲,這種詼諧搞笑的節目倒是很歡樂,是唐朝官民喜聞樂見的共同愛好之一。
參軍戲在薛崇訓看來有點像現代的相聲,都是兩個人在臺子上磨嘴皮子瞎扯淡。參軍戲定有兩個角色“參軍”和“蒼鶻”,並有許多道具是現代不曾見的,比如用軟布包過的打參軍的頭的木槌。
薛崇訓抬頭看時,只見臺子正中坐著一個儒服險巾、褒衣博的文士模樣的人,他獨坐在正中,另外一個穿道袍的坐在角落裡。他一瞧覺得有些新奇,便轉頭對旁邊的程婷說道:“今天的參軍戲倒是別緻,沒見參軍和蒼鶻呢。”
程婷很內行似的說道:“這是《三教論衡》,很好笑的,郎君看看便知。”
只聽得坐在角落裡的人問道:“先生既言博通三教,釋迦如來是何人?”文士對道:“婦人。”問者驚道:“何也?”文士淡定地說道:“《金剛經》雲:敷座而座。或非婦人,何煩夫坐然後兒坐也。”聽眾們頓時鬨堂大笑。
臺上角落裡的人又問道:“太上老君何人?”文士道:“亦婦人也。”問者面有不齒,卻聽得:“《道德經》雲:吾有大患,為吾有身。及吾無