響動著。
身受重傷的婦人,卻仍忘不了自己的使命,執意讓眼前的孩獨自逃命。少年一身侍衛服侍早已沾染的狼狽不堪,頭上束著的髮帶不知何時被碰散,一縷青絲滑落在少年的臉頰上。絕麗的臉上卻是與年齡不符的猙獰,“不,我不走,阿亞還沒回來,我得等他。”
——啪的一聲脆響,打的少年身踉蹌摔倒。乳母如一頭髮狂的母獸般咆哮著:“讓你不走,讓你不走,陛下和娘娘就你這點骨血,你就讓它斷送在那逆賊手裡吧!”
少年被打的一愣,剛想上前攙扶乳母,卻被她死命掙開,“滾!滾的遠遠的,不要讓我看見你。”
少年眼裡都是眼淚,咬著嘴唇搖頭道:“不,我不能拋下乳母和阿亞不管。”
乳母嗓裡發出一聲絕望的悲鳴,從袖筒裡抽出一把匕,血紅的雙眼緊緊盯住曾經哺育過數年的乳兒,居然狂笑出聲:“阿亞?我昨晚讓他穿上你的衣服,替你守在陛下靈前了。”
少年驚恐的睜大眼睛,“什麼?乳母,你怎麼能讓阿亞守在那裡,若是那奸賊發現我不在那,豈不會要對他……”
早已半是瘋癲的婦人痛苦的嚎啕著,殘缺的手指抓向自己左胸的衣襟,“是啊,我把我的親兒送去頂替了你。如果你想自己回去送死,就當我兒白死一場,陛下和娘娘白生你這個廢物。”
婦人精疲力盡的跌倒在地上,眼睛始終望著京城的方向,兒啊,娘對不住你!
少年如遇晴天霹靂一般,呆愣半晌,眼中的淚水止不住的滾落下來砸在地上。“乳母,讓孩兒帶您走吧!乳母?乳母!”
少年輕輕扶起地上的婦人,卻發現她早已沒有了呼吸。為了救出這個身陷囹圄的前,婦人不僅將自己的兒推向了死亡,自己也服下了大量提升功力的藥劑,這才施展了比平時霸道十分的武力,將這個被陛下和娘娘賦予厚望的乳兒帶出皇宮。只是這藥性過猛烈,又與皇宮幾位高手過招,即使藥力不反噬她受的重傷也難以治癒了。
少年伸出手輕輕合上乳母的雙眼,望著京城的方向拜了數拜,再次起身之時,眼神中除了孤冷決絕還多了幾分看透世事的蒼涼。
採和鎮上車水馬龍,除了那些話語中帶著濃濃海鮮味兒的瀾滄國商旅,還有一些身著錦衣罩著薄紗頸項上戴著沉甸甸金銀飾的梵音國的女,偶爾還有幾個來自遠中東的胡人商販,一身華麗的衣袍包裹著高大的身軀,棕黑的臉頰上滿是堅硬的絡腮鬍,笑容卻比九里的陽還要耀眼。
和自持甚高的梵音女商不同,這些胡人商販雖千里迢迢穿過活死人沙漠到達這裡,其帶來的香料、皮貨、珠寶或布料都是奇貨可居的上等商,卻難得的喜歡結交各國商人,買與不買都是一幅笑臉迎人。
瀾滄國靠近海洋,自然不缺那些舶來之物,但對於這些胡人質量高的香料、珠寶還是很感興趣的。梵音女商本就因女天性喜愛一切新鮮有趣的事物,對美麗的皮草、異香撲鼻的香料和碩大珍貴的珠寶自然沒有抵抗力,所以在採和鎮上最受歡迎的要數這些胡人商販。
這次採和鎮大集上就來了幾個波斯商人,父一雙,還帶了一個深眸黃髮的曼妙歌姬、僕人若干。牽著的十匹駱駝上裝著沉甸甸的香料和毛織物,旁邊圍著好些好奇又歡喜的本地女,還有一些本地商販正在與那老者討價還價。
藍桃在集市外就和藍二嬸、阮家嫂下了牛車,步行逛著集市,見這處人山人海的免不得起了湊熱鬧的心思。小福身高大又是個做慣了活計的,下兩下便分開人群幫自家姑娘擠上前去。
藍二嬸對那些光華燦爛的珠寶飾嘖嘖稱讚,阮嫂也對那精緻的毛織物愛不釋手,獨藍桃對那些不感興趣,翻看了下幾個香料盒,見裡面裝著的不過是最低等的沉香木屑和幾兩安息香,嫌棄的撇了撇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