學校裡的老師，球隊裡的家長，甚至還有其實已經不怎麼聯絡的老同學，也不知道到底是從哪裡聽來的訊息，反正都過來湊趣了。這裡面很大一部分都是隨大流，絕大多數也不是真的來託他辦事，比如那些家長們早就走了校領導的門路，但再怎麼說，他也是球隊的主教練，那些家長們就算不找他辦事，也不希望他擋路，所以該敬的禮是要敬的，雖然不是什麼值錢的東西，但於建學清苦慣了，哪怕只是兩瓶百十塊的酒也是很被他看在眼裡的。
菸酒、香油、禮盒、蛋糕，還有人送肘子送羊腿送雞蛋，於家這一年竟幾乎不用辦什麼年貨，於建學的妻子劉娜晚上幫他剪腳趾甲的時候說：&ldo;老於啊，跟了你這麼久總算是享到福了。&rdo;
&ldo;這就是享福了？你以後有福的日子還長著呢！&rdo;於建學躺在沙發上，看著電視，想著李紀良現在才高一，怎麼也能再踢兩年，哪怕年年只是個省賽呢，那也夠讓他有足夠的資歷和經驗呢，以後再帶別的學生，也知道怎麼打省賽了，只要省裡面能進前四，他到哪個學校都不會受委屈的。
李中興夫妻到的時候，於建學還有別的客人，劉娜見他們提的不是菸酒，就不怎麼看在眼裡，她並沒有見過李家夫妻，當下就把他們擋在了外面：&ldo;老於正忙著呢，你們等回再來吧。&rdo;
求人辦事，李家夫妻也沒什麼意見，真在樓下的寒風裡等了半個小時，約莫著早先的客人走了，這才摸上來。還是劉娜開的門，見他們竟沒加東西，當下就煩了，雖然讓人進去了，卻在後面嘀咕：&ldo;一個接一個，還讓不讓人歇歇了，這大過年的……&rdo;
她還要再說什麼，就見於建學已經滿面笑容的站了起來，那熱情的樣子簡直就像是見了校領導。
&ldo;不好意思啊，於教練，大過年的還來打擾你。&rdo;
&ldo;說什麼呢，我正說過兩天去找你們聊聊呢，嘿，我說你還不去給人倒茶？&rdo;
最後一句卻是對劉娜說的，劉娜面色如土，不敢答話，連忙拿了別人送的好茶葉給李家夫妻泡上，李家夫妻有點不習慣這種待遇，手腳都不知道怎麼放，又怕耽誤於建學的事，就連忙把來意說了，於建學聽了那簡直是如喪考批，心中只反覆念著一句話‐‐原來在這裡等著我呢！
李家夫妻很快就走了，劉娜惴惴的走上來，她剛才在旁邊已經聽明白了，最近這段日子她沒少聽於建學唸叨李紀良，這時候自然知道事情的嚴重性：&ldo;老於，怎麼辦？&rdo;
&ldo;沒事、沒事，我找他談談。&rdo;於建學拍著老婆的手，最近劉娜用的是別人送的法國精油，摸上去好像是比早先更滑嫩了，於建學覺得就衝著這手，也不能讓李紀良走了。
此時，於建學雖然覺得震驚，並不認為事情不能挽回。再怎麼說，李紀良也還是個孩子，家長不同意，老師不同意，他還能一意孤行？但和李紀良見面後，他就知道自己想簡單了，李紀良竟然是鐵了心的。
&ldo;良子，自你來鐵中，我對你怎麼樣？&rdo;這話，於建學本來是不想說的，現在卻不得不拿出來了。
&ldo;教練對我有恩。&rdo;
&ldo;恩不恩的不說，但我對你，也算是盡心盡力了吧。&rdo;
李紀良點頭。
&ldo;那就沖這個，你能不能不走？&rdo;
李紀良看著他，對面的男人，眼窩處已經有了深深的皺紋，雖然是他的師長，但此時看著他的目光卻是帶著幾分哀求的，他在心中嘆了口氣：&ldo;對不起教練。&rdo;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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