這現成的機會,不訛死這個老太太,他都不叫鐵公雞!
空氣一窒。
眾人俱看向老太太。
老太太眉頭都沒動,面色沉穩地坐在那裡。
“……我的爹哎,這三天他們是在商量怎麼處置你女兒呢,躲都來不及,您怎麼竟往炮筒上衝!”看著方老爺那一副氣勢咄咄的模樣,趙青心裡哀嚎。
“母親病了,什麼病?”她不著痕跡地轉了話題。
劍拔弩張的氣氛頓時一輕。
老太太朝趙青投去一抹讚賞的目光。
方老爺看向趙青的目光卻怔怔的。
趙青竟會幫沈家說話實在令他意外,可他似乎很忌諱這個女兒,對上趙青平靜湖水般的淡淡目光,不知怎的,他竟心虛地低下了頭,順著話道,“大夫說是悲傷過度。”
同病相連。
眾人免不了一陣唏噓,想起早逝去的孫子,老太太又掉了一陣眼淚,“……都是命苦的人。”抬頭吩咐大丫鬟畫梅,“把那幾盒白記阿膠包了讓方老爺給方太太帶回去。”
白記是老字號,白記阿膠南楚聞名,尋常一盒就價值不菲,方老爺眼睛刷地亮起來,跟著連聲道謝。
氣氛活躍起來。
趙青趁機商量道,“母親病了,我想回去伺候她。”
百善孝為先,母親病了,她做女兒的回去伺疾天經地義;這是個千載難逢的脫離沈家的好機會。
潛意識裡老太太絕不會這麼輕易放過給沈家帶來莫大侮辱的她。
可是,不試一試,她又怎麼知道行不通?
她半是撒嬌半是哀求地看著方老爺。
出乎意料。
彷彿被抽乾了血,方老爺臉色一瞬間變的煞白。
趙青心一咯噔。
怎麼?
這要求很過分嗎?
忽然想起古代男尊女卑,有什麼三綱五常,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等之類的說法,趙青下意識地看向老太太。
老太太神色淡淡的,看不出情緒。
“你婆婆身體也不好!”大太太聲音輕細而緩慢,卻有種不容忤逆的威嚴,“自三爺過世,你婆婆就一直病著。”
出嫁從夫,母親和婆婆同時病了,她首先要在婆婆床前伺疾!
神色變幻,方老爺端坐在那裡,一言不發。
“他這是也想接女兒回去?”老太太就想起外面風傳這方老爺極其疼愛他這個嫡長女,不由皺皺眉,和大太太對視一眼,沒說話。
屋子沉寂下來。
趙青心砰砰跳了兩下。
大家這意思……她必須留在婆家伺疾?
明知道她未婚有孕,觸犯了這個時代的底線,讓沈家人蒙受奇恥大辱,卻還要死死地將自己困在沈家,她們到底想幹什麼?
莫名地,趙青一陣心驚肉跳。
“我就回去看一眼,見到母親後馬上就回來!”她據理力爭道,跟著話峰一轉,“這三天一直也沒人告訴我二太太病了,更沒人讓我去二太太床前伺候,屋裡丫鬟又使喚不動,早上連頭都沒人給梳。”語氣中滿是委屈,又指指頭上高高的望月髻,“這還是聽說父親來了,才給挽了起來。”趙青說著,拉長了聲音,輕軟的語氣中帶著三分撒嬌的味道,“父親就讓我回去一趟吧。”
她一定要在老太太攤牌前揭穿沈家的虛偽,讓他知道自己在沈家過的多麼不堪,博得方老爺的同情,在和沈家的談判桌上爭得一絲籌碼。
屋裡頓時一靜。
嗖嗖嗖,大家目光都聚在老太太身上。
老太太則不可置信地看向大太太。
沈家一向與人為善,怎麼會有這種事情發生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