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晚上不動,面容平靜。流蘇覺得心裡隱隱的不安,那種感覺刻意的強烈起來。她壓抑住狂跳的心,把冰涼的手腳擱到蘇柒然身上,感受到他溫暖的體溫如岩漿般慢慢湧動,睡夢中的蘇柒然因為冰涼的觸感皺了皺眉,翻個身將流蘇往懷裡揉了揉,又沉沉睡去。
敷華殿的眾人也聽到了那聲驚雷,只是卻無人朝窗外看一眼,只是低著頭各懷心思。香爐裡的廣藿香新增的極多,燃燒時發出輕微的噼啪的炸裂聲,濃厚馥郁的芳香令誰輕輕咳嗽起來。華麗殿宇內蓮妃驚恐的聲音在迴盪,還帶著輕微的哽咽,小心翼翼的措詞說道:“臣妾昨夜裡服侍皇上,歇息的時候無意間碰到床角一處突起,臣妾當時好奇,就按下去了,沒想到開啟一個暗格。臣妾隨意一看,竟然……竟然……”
燭光下張太后那張保養得宜的臉,表情十分古怪,像是慶幸,又像是惋惜,她臉色一凜,威嚴的道:“說下去,看到什麼了?”
宣墨低垂著眼,輕輕沿著杯緣划著茶上的浮沫。太史令潘簡卻坐立不安,手底下那幫蘭臺令,左右史等也個個臉色嚴肅,頗有些心驚膽戰的樣子。蓮妃抬眼怯怯的環視了一下諸位大臣,聲音打著顫:“臣妾看到幾個扎著針的布偶,還有一卷明黃絲綢緞子……就只有這些了,具體的臣妾也沒敢看,只是覺得頗為奇怪……所以今日才來敷華殿向太后稟報……”
張太后冷冷一笑,心裡暗想,大約蓮妃不知道,她如今這番話完全可以顛覆一個朝代,改變一段歷史。她眯起眼,在心裡暗暗嘆息:“我的皇兒啊,你做事就得做的乾淨,留下馬腳可不是明智之舉;或者,”她眼中凌光一閃,“或者,起碼也要有能力自保,免得被人潑了汙水。”
片刻之間,張太后已將利益得失計算了一遍。她當初能當上皇后,是因為孃家在朝中的勢力龐大,儘管先帝不喜越肅,卻也只能將他立為太子,先帝駕崩後,越肅繼位,她也順理成章成為太后。他們母子如今有這一切,與她家族的支援不無關係。越肅當上皇上後,卻開始大力削減張氏的勢力。凌風雷一死,張氏實力大受打擊,她的胞兄,越肅的國舅權力被架空,有些跟張氏走的較近的官員也被尋了個由頭罷職。越肅對她的態度也越來越不敬,且處處提防著她。這可不是個好現象,也許……眼下正是一個好機會也未可知,她猛然想到一個詞:廢黜。思緒散漫開來,她想到廢黜皇帝,由自己聽政後的景象,覺得全身的血液都在沸騰。
她勉強壓抑住了澎湃起伏的心情,看向宣墨,問道:“首輔大人,依你看,哀家應該如何?”
宣墨不緊不慢的喝了口茶,瞥向跪在地上的蓮妃,道:“此事事關重大,只聽蓮妃娘娘一面之辭十分不妥當,萬不可妄下定論。依臣之見,太后還是徹查清楚為好。”
張太后滿意的點點頭,眼神又如刀子一樣飛向以潘簡為首的史官們:“潘大人,你可是聽到了?哀家希望你還記得那句話:史筆應令諂骨羞。定要秉筆直書,如實記下皇帝的言行舉止,你可明白?”
潘簡喏諾答應了,與宣墨一起告退。驚蟄的風十分寒冷,潘簡卻抹了一把頭上的汗,跟在宣墨後頭問:“宣大人,你看太后可是什麼意思?朝廷要變了麼?”
宣墨淡淡一笑:“潘大人,有些事情,你我都不好說。太后讓你如何做,你就如何做,作為一個史官,秉筆直書可是氣節。”
潘簡駭得立在原地,連首輔大人也如是說麼?可是他若秉筆直書,那麼皇上的罪名將千秋萬代沿傳下去,歷朝歷代,皇室最忌諱的便是巫蠱之術,如今這……他抬起頭,又抹一把汗,要變天了麼?
驚蟄過後,皇室宮變。張太后帶領御林軍搜查越肅寢宮,依蓮妃的說法,在龍床下找到了暗箱,暗箱裡赫然是幾個布偶,後用硃筆寫著生辰八字,細細算來,正是當今太后以