陳新讚歎道:“真沒想到有如此壯美的建築,可稱我中華之光。”
劉民有也喃喃道:“不可思議。”
一行人繼續往前,準備入塔參觀,陳新看到前面一個身穿青衿的人。頭髮卻是紅色的,他低頭正在認真的做著什麼,陳新在旁邊好奇的一看,他手中是一幅琉璃塔的素描畫,陳新忍不住讚道:“畫得不錯。”
那紅夷人轉頭看來。微笑開口,居然是用的漢語,“謝謝你的讚美,先生,但我認為無論多美妙的畫筆,也無法描繪它的神奇。”
宋聞賢也停下來笑道:“你還會說我中土話語。可是來大明有些時日了?”
紅夷人微微躬身一禮道:“我叫席爾瓦,來自弗朗機,我已經在澳門和福建住了十年,在返回我的母國前,我要一路遊覽到中國的京師,記下我所見的中國,我或許不會再來中國了,但我可以把這個美麗的國家告訴我的孩子。”
劉民有想起建奴肆虐後的京畿,本想勸這個席爾瓦不要去京師,但話到嘴邊又停住了,北方也有它的美,他覺得自己不應該阻攔這個仰慕中華的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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明代的來華傳教和做生意的歐洲人很多,他們一路遊歷,很多人記錄下了他們所見所聞,既有璀璨的文明也有殘酷的屠殺,他們的筆記對歐洲人認識和了解中國起到了很大的作用,這個席爾瓦名不見經傳,從大明返回歐洲萬里之遙,途中危險重重,或許是出了意外。
左昌昊聽說他在福建住過,生出親切,過去攀談了幾句,這席爾瓦言談得體,陳新也對他很有好感,對席爾瓦問道:“那席爾瓦先生會怎麼告訴你的孩子這個國家。”
席爾瓦眼中帶著仰慕的神采道:“那是一個美麗的國度,那裡有堪比整個歐洲的疆土,有歐洲從未存在過的百萬人的大城市,有整潔的街道,有藝術般的文字,有數不清的典籍,有價格低到無法想象的美麗衣服和瓷器,有非凡的音樂和樂器,有許多友善的人民,他們禮貌而富有教養,謙遜而樂於讚美別人,最後,還有這座美麗的瓷塔,它是上帝遺落到人間的奇蹟。如果我有了孩子,我會鼓勵他來中國。”
陳新微笑著點頭,這個中國的粉絲稍稍有些誇張,也或許是他一直在富庶地區,沒見到大明窮苦地區的景象,這個時代的歐洲已經在文藝復興的末期,在這場思想運動的啟蒙下,歐洲的哲學、文藝、科學和軍事等領域都有長足進步,正在慢慢超過曾經輝煌的中華文明,但中國差距並不明顯,大明同樣不斷在向歐洲學習,也不侷限於紅夷炮和弗朗機炮這樣的軍事領域,徐光啟、孫元化等一大批官員都信奉天主教,開明的民間風氣也使得很多人樂於接受西方的技術和思想,並不視之為奇淫技巧、洪水猛獸。
這些開明的官員和士人在與西方的接觸中,敏銳的感覺到了他們興起的力量,徐光啟就曾言明西方的威脅,“若真虎豹者,則今之閩海寇夷是也”,而到了滿清的黑暗時代,直到十九世紀中葉才有魏源提出“師夷長技以制夷”,還被稱為睜眼看世界第一人。這不由讓身在此時的陳新感到悲哀。
劉民有對席爾瓦道:“席爾瓦先生如果要去北方,可與我們同行,我們今日正好返回北方。”
席爾瓦先是一喜,隨即搖頭道:“今日還不行,我要把金陵四十景都遊遍,還需要很多時日,我只有這一次遊歷的機會。所以我一定要把想去的地方都看到,所以。。。”
陳新拱手對席爾瓦道:“如此就祝你一帆風順,平安返回你的母國。或許你有一天還會再來中國也說不定。”
席爾瓦也笑著拱手道:“也許,誰知道。”
宋聞賢等人都與他拱手作別,傻和尚在後面大叫道:“紅夷都會禮節了。”
陳廷棟撫掌笑道:“夷狄之入中國。則中國之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