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而此刻出現在淮河岸沿的小型戰船風火,就是我留給衛聆風的圖稿之一。風火船身蒙有黑牛皮和輕薄金屬,船頭包上攻堅的利刃,船體又是用最為堅固卻密度最輕的鈞木所制。這種鈞木盛產於原汀國,最適合造船,卻因其難以大量栽種而異常珍貴。天和大陸中普通的戰船,別說是樓船和麵前的攻擊戰船,即便是艨艟,也要比風火大上一倍,是以為了節省資源,鈞木多隻用來做船主心骨,而絕不可能用來製作船的本體。再加上,風火的驅動並非是人為划槳,而是特製的水中螺旋槳,所以,無論速度、攻擊力都不是眼前這幾艘本就千瘡百孔的攻擊戰船可以比擬的。
思索間,玄天已經下令祁國水軍進攻。幾十艘風火左衝右突,時而用船頭撞擊敵船,時而投出大石,射出弩箭,卻在鑰國士兵惱羞成怒拼力反撲前從容遁走。它們的行動如靈蛇般迅捷,它們的攻擊如刀尖般鋒利,它們的決斷卻如晴空般明快果決。
不得不說,玄天表面上看來咋咋呼呼,有勇無謀。可是骨子裡卻對戰爭有著天生的熱血和敏銳。這樣的人,平日裡爽朗粗獷,戰時卻威儀四射,明明該是戰無不勝攻無不克的絕世名將,卻因其斂去的光芒,往往讓人不自覺忽視。雖說是金子總能發光,卻還是不得不很佩服衛聆風這個伯樂,居然能如此早的相中這匹千里馬,更善用他。
鑰國的戰船在一艘艘減少,風火的勢頭卻是越來越銳不可當。畢竟這不是火藥盛行的現代,只需一個炮彈就能擊毀幾艘戰艇。許是他們也意識到了這一點,所以原本四散奔逃的船隻開始慢慢靠攏,牢牢護住中間那一艘主船。那架勢,明顯在說,即便犧牲了所有人,也要護著太子安全離開。
“居然被他逃脫了。”祈然略帶無奈地搖頭看著在血路中倉惶逃去的鑰國主船。那些四分五裂的戰船,旗幟搭拉,船體傾斜。船上士兵更是死的死傷得傷,河面上遍佈被周圍弓箭手射殺的浮屍,鮮血越加洶湧猖獗,幾乎融浸了眼前的整片淮河支流。
只是,儘管如此,那艘形狀破爛的主船還是在這些屍體浮木的掩護下,逃出了重重包圍。恰逢此時風起,大船揚帆啟航,即便以風火的神速,仍是差了他半截,只能眼睜睜看著它脫離弓箭手射程之外,安然離去。
瀟然夢(293)
我見祈然右手再度舉起,知道他終於還是要發動第二道埋伏了。生油入水,火海漫天,那恐怕便不只是搏命廝殺,而是又一場人間煉獄。想阻止,卻又覺力不從心,縱虎歸山,後患無窮,這一點我清楚得很,更何況於我們或者無關緊要,對衛聆風來說,傅君漠活著終將成為一個極大的隱患。
手頹然放了下來,我嘆息一聲,等待那紅光再度閃耀天空。眼前卻忽然有疾如風、快愈閃電的一片黑影閃過,轉瞬間,驚呼之聲充滿了河裡河外。我定睛看去,只見那艘早出了射程外的戰船上,四個士兵心口一分不偏地插著四支箭頹然倒地。而桅杆上,那原本迎風鼓脹的灰白船帆,此刻卻彷彿預示著它主人的命運般,漫天垂落。
我心口重重跳了一拍,回頭看去只見步殺拿著那把長弓“應日”,從容地縱身後退幾步,退到人人都以為他自覺射殺無望了,他卻猛然停頓下來。線條分明的臉上帶著一如既往的冷漠和堅毅的沉著,嘴角勾起一抹幾不可見的灑然笑容,彎弓搭箭,一弦八箭,目標直指前方戰船。
胸口有血脈噴張的激動在蒸騰,回首望向護在面色慘白的傅君漠面前,全身瑟瑟計程車兵,卻是在步殺冰寒的氣機鎖定下腳不能邁,刀不能舉。弦響箭發,黑影比絃聲更早地掠過我身邊,衝著那逃命般倉惶疾駛的戰船呼嘯而去。
百步