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以我這種脾氣,即使失散,尋到天腳底,也要把你找出來。」
「可是或許你忙著談戀愛呢,沒有空去找一個舊朋友。」
他微笑。
「是不是?」
他握著我的手,「陸宜,或許四十歲也夠了,甚至三十五歲也可以,生命只要好,不要長。」
我卻深深傷懷,故意找藉口來分散他的注意力,「我知道,後來你娶了個惡妻,不准你同任何女性交往,她如傳說中的晚娘一般,把我母親驅逐出家門……」
「我是那麼愚昧的男人嗎?」老方說。
「男人要為一個女人傾倒起來,是一點都沒有辦法的事。」
我說。
他凝視我:「你說得太正確。」
我鬱鬱不樂,「象你這樣的人,應當活到一百歲。」
「謝謝你陸宜。」
「或許你應當注意心臟,人造心臟並不是什麼稀罕的東西,成本只需三十五元美金。」我說。
「不是現在。」老方說得很平靜,「現在靠人造心活著的病人非常痛苦。」
「如果把發展武器的精力拿來——」「——發展醫學,」他接下去,「人類早已長生不老。」
他笑起來。
方中信真是一個豁達的人,這是他最大的優點,他隨遇而安,珍惜他所擁有的,不去妄想虛無縹緲的東西。
死亡是他所俱,但決不影響他活著的樂趣。
我深為感動。
將來同他一起生活的女子,是一個非常幸福的女子。
「不要為我擔心。」他說。
我假裝不經意,「才不會,我自顧不暇。」但聲音已經出賣了我。
「你看我的生活多麼豐足,」他說:「行樂及時,別去想他。」
說罷他回房去。
隔很久很久,我推開他的房門去看他。
一點也不是假裝,他鼻鼾如雷,睡得好不香甜。
天生樂觀。
我輕輕叫他:「老方,老方。」
他自然沒有聽見。
我放下一顆心。
第二天我起來的時候,他已經去上班。
我一個人坐在方宅,有點六神無主,看到他的司機在門口等,便上車去。
司機轉頭問我:「是去看畫展吧。」
我點點頭。
一路上驕陽如火,行人揮著汗。
我閉上眼睛,害怕會再度聽到那神秘的聲音。
但是沒有,我過慮了。
這是我第一次單獨來到公眾場所,展覽會中眾人彬彬有禮,遞飲料給我。
我指指那種綠色瓶子有天然碳酸氣的礦泉水。
氣氛那麼平和,我安閒地坐在安樂椅上看牢一幅山水。
我不甚懂藝術,但一切藝術的至大目的都是要叫觀者賞心悅目,只要看得開心就行。
我的眼光觸到一個熟悉的背影,苗條優雅。
這正是我要找的人,我跳起來,這是那位先生的伴侶。
「夫人,」我驚喜的叫她,「你自南極洲回來了。」
她轉過頭來,淡妝的臉略表訝異。
「沒想到會在這裡看到你。」我雀躍。
「你,還沒有回去?」
「沒有。」我看看四周圍的人。
她與他們敷衍幾句,與我走到僻靜角落。
這麼高的溫度,她穿著套裝,卻冰肌無汗,我不禁暗暗佩服她。
「你竟在此逗留這麼久。」她意外。
「我在等訊息。」我愕然。
「什麼訊息?「「方中信說,你們會給他訊息,但你們非常的忙,所