程歡遲疑著,伸手摸了摸他的額角,「很熱……你,在發燒啊?」他真當自已是鐵打的?都還在發燒,跑到公司裡來做什麼!
傅憲明忍不住閉了閉眼睛,她的手,柔軟而微涼,帶著三分遲疑,慢慢覆在他額上,輕輕一觸就彈開。只不過是這麼輕輕一觸,他卻整個人都不由自主地為之一震。
剛才開車回來,車子駛進停車場,一抬頭,就可以看見27層上這個視窗的燈光。有人在加班--程歡在不在?第一個湧上來的,居然是這樣的念頭。
上樓的時候還在想,時間這麼晚,她不可能還留在辦公室吧,可是一推開門,一眼看見她在座位上抬起頭來,那種突如其來的喜悅,幾乎是一下子就兜頭澆了下來,猝不及防。
到底是為了競標才趕回來的,還是為了看她一眼才趕回來的,在那個瞬間,連他自己都分不清楚。
這幾天,程歡一直在處處躲著他,她躲得那麼明顯,就算他想假裝不知道都不行。到底他是有什麼地方不對,讓她好像躲債一樣,連個電話都不敢接?
「我……我想起來了,還有工作沒做完。」程歡悶了半天,終於訥訥地逼出一句話。
啊,真是口是心非。話一說出口,連她自己都覺得虛假,工作?一整個晚上的若有所待,坐立不安,工作不過是她給自己的藉口。
已經第n遍地瞧不起自己的身不由己,可是,不管怎麼努力,就是沒辦法走出這道門。留下來,哪怕只是幫他倒杯茶,哪怕只是在旁邊坐一會兒,也是好的。
那麼多原則,那麼多堅持,只要心一軟,統統沒有用。
「做完了核對和簡報的構圖部分,就可以走了吧?」程歡帶著點賭氣地坐回椅子上,「看在上次你送我回家的分上,就幫你一下好了。」
傅憲明低低一嘆。突然之間,那麼多的話想要對她說,卻偏偏一個字都說不出口。
唔,有點冷。
程歡轉了一個身,把身上的被子往上扯了扯。鬧鐘還沒響,幾點了,睡得半邊身子都麻了。
迷迷糊糊睜開眼睛,對面窗子上的百葉簾映進眼裡。怎麼會是百葉簾?程歡盯著看了半分鐘,突然清醒過來,「騰」地一下,整個人坐了起來。
昨晚不是說要陪傅憲明加班嗎?好像根本就沒走啊。
身上一件柔軟的薄毯子滑了下來,她慌張地看了看四周,自己正坐在一張熟悉的純白色大沙發裡,一盞小小的檯燈在遠處的辦公桌上亮著。這裡,不是傅憲明的辦公室嗎?
傅憲明靠在他那張黑色的椅子裡,好像是睡著了,他也沒走。
程歡慢慢站起來,小心翼翼地往他那邊走過去,她的鞋子已經被脫下來了,只穿著襪子,走在厚厚的地毯上,悄無聲息。
計算機螢幕還在閃著光,程歡看了一眼,簡報的構圖部分已經完成了。昨天晚上,她記得自己好像剛做了一個開頭,然後去煮了一杯咖啡,可是咖啡喝到一半就沒印象了--大概是沒出息地抱著杯子睡著了。還說要幫忙,可是麼都沒做,還在他辦公室睡得像個豬頭。
是他把她抱過來的嗎?還佔據了最舒服的沙發,和惟一的一條備用羊絨毯。
程歡輕輕把手裡的毯子蓋在他身上,很小心、很小心,他沒醒,大概是太累了。桌上散亂地放著紙筆、圖表、冷掉的咖啡,還有沒吃完的藥,程歡忍不住蹙起眉,這個人,到底知不知道照顧自己的身體啊?
桌上的液晶錶顯示著早晨6點多,窗子上已經透進晨曦的光。再過一會兒,保潔人員就會來做清潔工作,她身上的衣服這麼皺,頭髮也亂糟糟的,現在就應該趕緊折回去洗個澡換衣服。
一手提著鞋子,躡手躡腳走到門口,屏住呼吸,輕輕帶上門,程歡鬆了一口氣。還好,