應該不會去別的部門吧?程歡按了電梯直到大堂,奔向接待臺,「有沒有看見老闆回來?」
「沒有啊。」對方一臉茫然,「他們不是去了展覽中心嗎?」
程歡跺了跺腳,再轉頭跑去停車場。如果連他的車也不在,那麼他就真的是沒回來了。
可是,一到停車場,程歡就怔住了。
沒錯,周錦唐沒說錯,他回來了。
那輛線條流利的銀灰色車子,還停在他的車位上。可是,透過車窗玻璃,可以看見裡面的人影,他……一直就坐在車裡,沒下來?
程歡微微喘著氣,站在那裡,不知所措。這種時候過去的話,是在安慰他,還是打擾他?一時間紛擾的記憶突然擠回腦袋裡,七年前,也是這樣的下雨天,爸爸抱著頭坐在沙發裡,像是受了傷的困獸,瞪著血紅的雙眼發呆。
那個時候,她還在上學,完全不懂事,一直過去纏著他問東問西,終於捱了重重的一巴掌。
那是生平第一次,嘗到父親打的耳光是什麼滋味;也是第一次,看見父親的眼淚。那種失敗,那種屈辱,挪種萬念俱灰,那一刻父親的眼神,烙印般刻在她心底。
當年漢方建設慘敗在大信的腳下,父親十年心血,就這麼毀於一旦。
現在,她回到這裡,為的就是等待這一天。她要眼看著大信垮臺,眼看著不可一世的喬柏年,也嘗到失敗的滋味。
一樣的大雨如注,一樣的壓抑擔心,突然之間,好像時光倒流回去,回到了七年前的那一天。
程歡的手心裡,已經不知不覺全是冷汗。往事重演,輸的是大信,她應該歡欣鼓舞才對啊,為什麼還傻站在這裡,不知所措?
傅憲明的車門慢慢開啟,程歡看著他下車,一步一步走過來。
不知不覺,她在下意識地往後退。外面就是雨,涼意透衣而入,可是她完全沒有察覺。
「程歡。」傅憲明叫她,「過來。」
程歡站住腳,身子在輕輕發著抖。他--會不會已經知道了,她做的一切?
傅憲明的臉色沒有她想像的那麼差,只是有些疲憊。
「妳再往後退,就進雨裡去了。」他居然還笑得出來。
「啊?」程歡愕然,怎麼也想不到,這種時候聽到的,居然是這樣一句話。
「妳出來,是找我來的嗎?」傅憲明走過來,扶著停車場的欄杆,雨水很快打濕了他的襯衫袖口。
「我聽周總監說,競標不太順利。」程歡訥訥地開口。
「不用這麼婉轉,」傅憲明自嘲地一笑,「什麼不順利,其實就是輸了。」
「我擔心你。」程歡的聲音很低。說真的,連她自己也覺得悲哀,明明是真心話,可是好像在撒謊。這種結果,不是她一手造成的嗎?幹嗎還在這裡貓哭耗子假慈悲?
「我?」傅憲明沉默了一下,「我沒事。」
「大家都知道,星河廣場很重要,更何況,你從來沒輸過,偶爾輸一次,是最難受的。」
「星河廣場已經成了定局,不能挽回了。」傅憲明振作了一下,「我就算哭天搶地也沒用。」
「你……你不在乎?」程歡不敢相信。
「怎麼可能不在乎。」傅憲明伸手摸摸她的臉,擦掉她眉梢上沾著的雨珠,「不過沒關係,失去一個星河廣場,大信還垮不了。程歡,知不知道男人最怕的是什麼?」
「失敗。」程歡回答。就像父親,只要一次失敗,就可以徹底毀掉一個人。
「不是,怕的是輸不起。」傅憲明淡淡地笑了,「商場上,賺和賠都是經常見的事,其實有時候做生意也像賭博,願賭服輸,下一個機會再翻本。」
「你這麼想,就好了。」程歡抬臉看著他,真