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頭兒,不用跟她廢話,她肯定就是剛才的刺客!」一個佟大川的手下,氣哼哼地道,「前兩次她大鬧虎騎營,心裡就沒存著什麼好主意。」
佟大川聽了這話,正中下懷,「沒錯,她連指揮使都敢罵,還有什麼不敢做的,再說這裡隔虎騎營又這麼近……」
早知道他們是有仇必報,現在逮到機會,豈有錯過之理?風煙偷偷在心裡叫了一聲苦,嘴上卻依然不肯示弱,「難道你們虎騎營的規矩,附近的靶場晚上都不準有人來練箭?」
周圍的人聲已經越來越嘈雜,大概是越來越多的人已經向這邊圍攏過來了。
佟大川盯了風煙片刻,十分狐疑地道:「你在練箭?」
「不練箭,難道在靶場等著你們來大呼小叫的嗎?若知道會遇見你們,就算用轎子抬,我也不肯來的。」
「頭兒,不用跟她噦嗦了,把她帶回去,給指揮使一審就知道了。」先前那名手下又在聒噪。
「這個……」佟大川剛要說話,外面卻傳來一聲喊:「指揮使到——」
「指揮使來了!」佟大川和一群手下立刻兩邊閃開肅立,一個個屏息靜氣,剛才的跋扈頓時一掃而光。
風煙不禁垂下了頭。運氣不會真的這麼差吧?
她的眼睛先看見,被閃出來的一條通道上,緩緩踏進來的一雙黑色軍靴,再往上,是鑲了一道紅色滾邊的戰袍一角,在風裡獵獵飄蕩。
幾乎沒勇氣再往上瞧了,單看這身服色,就知道是楊昭。
別人不清楚,難道楊昭心裡也會不清楚?落到他手上,今晚是插翅也難逃了。自己的性命反而事小,怕的是,讓楊昭和王振抓到自己陣前行刺的把柄,因此而連累了寧師哥和於大人他們。
佟大川搶著報告:「指揮使,我們搜到這裡的時候,就發現這個陸風煙在靶場——說是練箭,這三更半夜練的哪門子箭啊?」
楊昭道:「陸姑娘,你有什麼解釋?」
聲音很平靜,一絲火氣也沒有。這怎麼可能,難道他還沒有發現,行刺的人就是她?
風煙片刻之間,心念數轉。
硬拼,是一定沖不出去的,挾持楊昭?勝算極低。聽他的語氣,還未必馬上就能肯定,她與今晚的刺客就是同一人。或許矇混一下,還有僥倖過關的希望。
「是,我在練箭。」風煙聽見自己的聲音這樣說。
「可是從你站的地方,到那排靶子,未免也太遠了。」楊昭的聲音裡,甚至多了一絲揶揄。他什麼意思?
黑色的軍靴又往前踏了兩步,停在風煙面前一尺處。風煙驀然抬頭,不自覺往後一退,她並不是害怕,只是一種本能的緊張和防範,近在咫尺,四目相對,她眼裡那一絲心虛,幾乎是無處遁形。
「就是!」佟大川在旁邊鼓譟著,「這麼遠,怎麼可能站在這裡練箭,憑你那點兒力氣,根本連靶心都射不中。」
風煙仍然看著楊昭,不能再低頭,低頭就輸了。「如果,我能射中靶心,又如何?」
楊昭微微一笑,一字字地道:「那麼今夜之事,與你無關。」
風煙不禁喜出望外,「當真?」
「我說過的話,從來一言九鼎。」楊昭一抬手,「弓箭。」
旁邊的隨從立刻遞上了弓箭,風煙看了一眼,弓是好弓,如果在往常,用這樣的弓,在這樣的距離下,射中箭靶,她敢說有九成把握。可是現如今,一隻手臂受了傷,力道和準頭難免大打折扣。
掉轉身,正對箭靶,搭箭開弓——
風煙突然覺得右臂的傷處傳來撕裂般的劇痛,弓弦拉到八分滿,就再也使不上力氣,從肩到臂都好像不是自己的,剛才匆忙包紮的傷口,一定是用力過度崩裂了。
一滴