三年來,這什麼意思,楊昭不禁又一陣起疑。
「她呀,不是王大娘的親生女兒,好像是從外地來的,不過很漂亮!惟一可惜的是,她的腿站不起來。」彷彿是知道楊昭在想什麼,她又接著說了下去,「對了,金不換這種酒,就是她告訴我的。」
這時,門裡有人道:「誰呀?」
「陸姐姐,是我,秀桃!」
「門沒栓,你自己進來吧。」
秀桃一推門,跳了進來,「我給你帶了個客人來,他指名要買你繡的老虎——喂,你傻站著幹嗎,快點進來呀!」
楊昭扶著門,一動不動地站在那裡。
風煙的聲音!在他夢裡,在他心裡,縈繞了三年,就是這個聲音。曾經闖進他的營帳裡,罵他是走狗,曾經在營門外,為了他跟別人爭辯,音綴在他的耳邊,輕輕叫過他的名字。
一抬頭,迎面的牆上,端端正正地掛著一副對聯,字跡娟秀,「上馬擊狂胡,下馬糙軍書」!
是夢嗎,他是……在哪裡?楊昭有點暈眩。除了風煙,除了他,還有誰知道這句話!
屋裡的桌邊,有一個背影,長長的黑髮,白色的衣衫。
「風煙。」楊昭覺得自己說這兩個字,耗盡了全身的力氣。
背對著他的女子,驀然轉過臉來,抬起頭,不敢置信地望著他。
四目相交,漫長的沉寂。
震驚,懷疑,巨大的喜悅,錐心的酸楚,刻骨思念,無盡深情,一浪接一浪地湧上來!
不離不棄,生死相依。
誓言還在耳邊,卻已經過了三年。當初的心動和迷醉,牽掛和分離,那許多的誤會,那風雪裡的溫柔,—幕一幕,恍若隔世,千般滋味都往心頭繞!
「楊……昭?」風煙輕輕叫了一聲他的名字,淚水慢慳湧上眼眶。
他消瘦了些,也黑了些,額上多了一道淺而長的疤痕。這是當年麓川那場激戰裡留下的痕跡吧?可是,並沒有減損他的英挺。這應該也是袁小晚的功勞,她向來都有妙手回春的本事,更何況,是對楊昭的臉。
可惜的是,她再也不能站起來,不能奔向他,不能飛撲進他溫暖的懷抱裡。
楊昭也在看著風煙,宛若中了魔。她沒有死,她還活著,在這個距離他不到一百里的地方,生活了整整三年?!他—步—步地走向她,深—腳,淺—腳。這是怎麼了,他竟然連路也走不穩。
「風煙,是你嗎?」他輕輕摸了摸她的長髮,又摸了摸她的臉。
「楊昭。」風煙的淚水撲簌而下,她自己卻渾然不覺。他怎麼來了,他不是已經回京城去了嗎?
楊昭俯下身,慢慢握住她的肩膀,像是怕一用力就捏碎了她似的,輕輕把她擁進了懷裡。
在這漫長的思念裡,他無數次地想起,她在他懷裡,那種柔軟和芬芳;也直到這一刻,重新抱緊她,他才敢相信,不是夢,不是幻覺,風煙真的就在他面前。
「你們——」秀桃在旁邊已經看得傻住了,好不容易才找到自己的聲音,「你們認識?」看這情形,遠不止認識而已啊!
風煙這才想起旁邊還有別人,慌忙抬起頭,「他是楊昭。」
楊昭?!秀桃呆了呆,這名字好熟悉。
「你怎麼會在這裡?」最初的震撼過去,楊昭和風煙幾乎同時問了出來。
「他是我帶來的。剛才他說要買你繡的老虎。」回答的卻是秀桃,「陸姐姐,你……你原來……」
「她是從京城出來送糧糙,卻在麓川戰場上失去了蹤跡。」楊昭緩緩地接著道,「很多人親眼看見她倒下,又親眼看著她下葬,我以為,今生今世都再也見不著她的面。」
「我本來的確是受了重傷,但是沒有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