錦繡氣餒,「真是。跑了一整天,一點結果都沒有。不過……明天我還想再去七重天俱樂部看看,他們招收舞蹈學員,說是學員,還有薪水可以拿。」
「七重天?!」左震看著她,有點不確定自己聽到的什麼,「你說——你要去七重天跳舞?」
原來她急著賺錢。
左震往後一靠,「跳舞你不行。」那種地方,不適合錦繡,「其實對英東來說,花在你身上那點錢,根本不能算是錢,他隨便打一圈牌都不夠。你還他不還他,根本無所謂。」
「那,我也要還給他。」錦繡一個字一個字說。
對,英少有的是錢,他不介意多花幾個,可是她介意。她不能一邊喜歡他,一邊欠著他。
喜歡!她居然想到這個詞。錦繡忍不住心裡一涼。英少跟她……只怕是無望的吧,一個在雲端,一個在泥裡。但是沒有辦法,就算只看著他的背影,她也歡喜,聽見他的聲音,她就心跳。在她受傷那一天,在那個暗黑的夜裡,是他救了她,所以無論如何,她一定要想法子報答他。
似乎聽見左震說了一句什麼,錦繡有點神思恍惚地抬起頭,「什麼?」
左震不知道是好笑還是無可奈何,跟他出來吃飯的女人,還真沒有一個敢當著他的面,這樣三番兩次走神的。她的心思根本不在他身上。
「你——認識英少很久了?我總是看見你們在一起。」錦繡問。
「嗯。」左震道,「十幾年了。不過他平常都在百樂門,我在碼頭,閒的時候才一起消遣。」
錦繡不禁有點失望。蘭嬸說獅子林是英少的,她還以為,總會在那裡碰見他,可是一直遇不到。原來他平時根本不在獅子林。
左震瞥了她一眼,她走神,是在想這個?
「你——想在英東身邊做事?」
錦繡一震,慌忙否認:「不不,沒有,你誤會了,我哪有那麼不自量力,我什麼都不會,跟著他能做什麼?」
左震淡淡一笑,抽著煙,慢條斯理地追問了一句:「那麼就是,你想做他的女人?」
「啊?」錦繡以為自己掩飾得很好,卻一下子被戳穿,忍不住漲得面紅耳赤,「哪有哪有!英少……英少他那種身份,我……」
左震悠然道:「什麼身份,你的意思是,只要不顧慮身份,你是願意的了?」
錦繡噎住了。她明明很小心,可是他冷冷一抬眼,彷彿什麼都可以看穿。
「你在取笑我?」呆了半晌,錦繡才反應過來。
左震卻道:「菜來了,嘗嘗這剁椒魚頭,是這裡的招牌菜。」
錦繡氣急地瞪著他,「你剛才說的話,到底什麼意思?我知道,你跟英少是好朋友,你們照顧我,我心裡真的很感激;可是這種事,怎麼能拿來開玩笑!」
「我要你的感激有什麼用?」左震一笑,「你能為我做什麼?」
他的語氣平靜,甚至可以說是溫和的,但眼神卻忽然冷峭起來,這幾句話被他這樣說來,一點火氣也無,卻令錦繡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寒噤。
錦繡實在是不瞭解上海,更不瞭解左震。如果她瞭解,就應該知道,還沒有誰敢當面跟他這樣說話。如果蘭嬸在,現在一定撲過來捂住她的嘴了。
可惜的是蘭嬸不在,所以錦繡一股腦兒地說了下去:「我知道,上海的規矩我不懂;你跟英少都是什麼人、做些什麼事,我也不明白。我對英少的心思,在你眼裡,一定很好笑吧?他是高高在上的,我微不足道,可是你不會明白,那一夜,是他把我從路邊帶回來,他是唯一一個幫助我的人,所以,如果有一天,他需要我為了他做什麼,我一定會去做。」
她的聲音漸漸低了下來,「在上海,我不認識別人,也沒有別的地方可以去,