著一絲桂花的淡淡香氣——他心裡忽然莫名地一盪。
這個瞬間,他簡直沒有勇氣去碰她的這隻手。
「錦繡,醒一醒——」他只好低聲喚她,只要她醒了,他就走。
「嗯……」錦繡迷迷糊糊地答應了一聲,眼睛睜了睜,但是目光好像找不到焦點,睜開一下又閉上。左震剛要起身,她搭在他身上的那隻手,忽然沿著他的腿,慢慢滑上他的腰,整個人像只畏寒的貓兒,靠進了他懷裡。
大約是感覺得出這懷抱的溫暖,她無賴地把臉埋在他胸口,一隻手摸索著,鑽進他白色襯衫的衣襟。
左震不由自主地屏住了呼吸,一動也不動地僵在那裡。她……在做什麼?
「錦繡。」他忍不住叫她,覺得心跳一下比一下急了起來。
錦繡仍然閉著眼睛,可是他聽見她低低的模糊的聲音:「你……從來沒有喜歡過我吧……」
寂靜的夜裡,那低柔的聲音,彷彿有種無法形容的憂悒,尾音彷彿是細細的一聲嘆息,緩緩消失在空氣裡。
左震的身子越繃越緊,錦繡——這算是在引誘他?在他的床上?!最要命的是,他居然對她有了反應!
懷裡的錦繡,呼吸帶著淡淡的酒氣,淡淡的清香,她雙頰暈紅,半醉半醒,解開一半的領口下面,隱約露出桃紅色絲織抹胸的一角,襯得那肩頭的肌膚分外的柔膩。
左震閉上了眼睛,只覺得微微一陣眩暈。四周寂靜的空氣裡,瀰漫著誘惑的氣息,懷裡那個身子不可思議的柔軟,她輕輕一動,就引起一道電流,沿著他的身體蜿蜒竄上來,帶來一陣彷彿刺穿了身體的顫慄。洶湧的慾望無聲無息而來,卻一波比一波鋪天蓋地,身體裡的血液似乎都逐漸沸騰起來,自己只聽見自己混亂的心跳——
她寧靜的臉就在他面前,距離不過兩三寸。他屏著呼吸向她俯下去,一寸再一寸,萬籟俱寂般的溫柔,眼看就要觸上她的唇……
「英少……」一句模糊的囈語,忽然從錦繡唇邊滑出來。聲音再低再模糊,在此刻的寂靜裡,也顯得格外突兀而清晰。
左震渾身頓時一僵。他緩緩抬起頭,雙眼發紅,滿額汗珠滾滾而下。剛才——剛才錦繡叫了誰的名字?他懷裡的女人,竟然這樣清晰地喚著另一個男人的名字!帶著不敢置信的震驚,他看著錦繡美麗的臉孔,一顆心迅速地沉了下去,扯起胸腔裡一陣燒灼般的疼痛。
他明明知道錦繡一直喜歡的就是英東。
從第一次跟他出去吃飯,她的心思就根本不在他身上,她心裡想著的眼裡看見的,也就只有一個向英東。他明明都知道,可是剛才,他是怎麼了?是什麼叫他昏了頭?
左震轉身走進浴室,開啟冷水管,冷水從頭上直淋了下來,身上的襯衫頓時濕透,寒意徹骨。他急需這刺骨的冰冷,來平息他胸口的灼熱和憤怒。更讓他惱恨的是,剛才那一刻,他的情不自禁,他的身不由己。不過是一個榮錦繡!連做舞女她都未必夠格,連英東都說她不解風情,更甚至,她的心裡壓根兒就沒有他的存在——卻偏偏就是她,只要一滴眼淚、一個微笑、一句話,就讓他所謂的冷靜理智都灰飛煙滅!
一直以來,為了防備出賣和背叛,他早已經習慣了時時刻刻的警醒,處處提防已經變成了一種本能,即使是在沉睡裡、在酒醉時、在最放縱的那一刻,他也保持著最後一分清醒,絕不讓自己完全淪陷。
水流順著他的頭髮眉毛急瀉而下,左震輕輕向後靠上牆。閉上眼,初初看見錦繡的那一幕彷彿就出現在眼前。想起她溫柔的眼睛,隱約的淚光,咬著嘴唇跟他爭辯的神情,想起她站在雨裡迷了路的滿臉彷徨,在百樂門跳第一個舞時的生澀和緊張,想起那一夜她在如水的月光下面吹簫,如畫的背影,繾綣的簫聲……一時間,無數滋味上