,一定是因為向英東。
可是現在事情已經到了這個地步,再出來收拾局面,恐怕已經太遲了。
錦繡的手心是冰冷的,「我要見左震。」
她說這幾個字,再簡單不過,聲音已經完全啞了,說不出的難聽,可是一個字一個字慢慢說出來,那種語氣叫人心驚,斬釘截鐵,絕不回頭。
明珠蹙起眉,錦繡這種人是屬駱駝的,平常總是老實而溫軟,不管遇到什麼好像總是會妥協;但是一旦她認定,就有種驚人的倔強,死也不肯退步。
事到如今也只好用軟的,「左震的性子你不是不知道,要是他不肯見你,就算你再等一輩子也沒用。錦繡,有些事是急不得的,一定要慢慢來。你放心,我會幫你想辦法,無論用什麼法子,一定讓你見他一面。」
錦繡終於慢慢抬起了頭。
到了現在這地步,還有誰有這個本事,誰還能叫她再見上他一面?
抬頭卻看見明珠的臉——殷明珠!
其實她何嘗不知道,這麼等下去,也不會有結果。只是,除了等,再沒有別的辦法可想。但現在忽然有了一線希望,只要明珠在,事情就會不一樣;誰都知道,上海灘還沒有殷明珠辦不成的事。更何況她是向先生的枕邊人,跟左震也一向走得那麼近……對,明珠說得沒錯,她一定有辦法。
殷宅。
光線透過紗簾,影影綽綽地映進屋子裡。明珠已經幫錦繡換過了衣裳,洗過了臉,手裡正拿著一把木梳,緩緩梳攏著錦繡的長髮。
事情的始末,她已經聽錦繡斷斷續續地說過了。錦繡心神不定,也許又因為這麼多天一直沒有開口說過話,所以說得始終有點顛三倒四,而且每隔一段話,就會重申一遍:「不是我,想要害他的那個不是我,真的。」
拼拼湊湊,明珠終於聽懂了一個大概情形。很多細節錦繡沒有說,她知道,錦繡沒有說,是因為當時有些情景,步步都是後悔,步步都是血痕,就連她自己也不能再去回想。回頭多看一眼,就再多一分心碎。
「麻子六跟了左震這麼多年,他要設計騙你,本來就很難提防。」明珠輕輕嘆了一口氣,底下的話她沒有說,最難得的,是麻子六那麼深沉的心計。這六年來,他一直等著報復的機會,卻隱忍到現在才動手,這麼長的時間,絲毫沒有露出半分馬腳。
麻子六看得很準,左震唯一的死穴,就是錦繡。叫左震踏進圈套不容易,可是對付一個全無戒心的榮錦繡,對麻子六來說,簡直易如反掌。他這一步棋,走得真是絕——叫榮錦繡背叛左震,那一刻的滋味,左震只怕比死還難受。
這天大的誤會已經釀成,現在麻子六已經死了,不管錦繡怎麼解釋,這件事都已經死無對證。那天錦繡到底為什麼會偷左震的子彈出來?她又為什麼跟麻子六出門?這一切的一切,無論錦繡如何分辯,聽上去,都只會被人當作是謊言。
明珠知道錦繡沒有說謊。她心裡,深深愛著的那個人,明明是左震,不是向英東。可是事到如今,還有誰會相信她?
明珠也一向知道左震的性子,他決定放棄的事,就不可能再回頭。可是,看著錦繡的臉,她那雙滿含著期待的眼睛,這樣的話,明珠實在說不出口。
「錦繡,你想沒想過,離開上海,回鎮江?」明珠不著痕跡地試探,「不管你想要什麼,我都送給你,房子,錢,衣裳首飾,我都給你預備。」
「沒見到左震,我不會走。」錦繡沒有抬頭。
明珠再嘆一口氣,傻瓜,等你見到左震,只怕還不如不見。
錦繡自言自語:「那真的是個誤會。我怎麼會害他?我怎麼可能存心要害他!明珠你知道麼,被他誤會,被他恨著,是什麼樣的滋味?我怎麼能當作什麼都沒發生,若無其事像以前那