目擊者都呆了,小童折斷腿,血如泉湧,大家圍觀,有人去打九九九。
蓉蓉用書包枕住那小童的頭。
那孩子並沒有昏迷,大哭大叫,扭動身體,把我們嚇得什麼似的。
更壞的是,他母親不知自什麼地方趕來,跪在他身邊呼天搶地。
不少同學見事不關己,看看就開溜。
而蓉蓉卻沒有走,我要陪她等她撿回書包才能走。
警察與救護車終於到達,問在途人那輛逃車車牌,只有蓉蓉記得。
她非常鎮定地形容出車子的顏色款式及號碼。
警車與救護車離去,我才贊她勇敢。
「很多人怕事。」
「是的,事情發生在別人身上,各人都做旁觀者,萬一不幸發生在自己身上,又怎麼辦?己所不欲,勿施於人。可以幫忙的時候,定要伸出手來。」
我覺得她說話像那種志願為社會服務的女青年,忍不住笑出來,蓉蓉想了一想,也笑了,她解嘲說:「略做一點好事,就自視為秋瑾,人的通病。」
蓉蓉就是這點真可愛。
她是個有血有肉的人。
我一直認為修女必需冷冰冰,陰惻惻才是。
但蓉蓉毫無跡象。
我同妹妹說:「我們還約好的,她結婚時我做伴娘,我結婚時她做伴娘。」我為這個而唏噓。
「也沒有一輩子的朋友,」妹妹說:「像曉拂,誰知道她會移民呢,我們何嘗不是最好的朋友。還有清朗,無端端患血癌,現在躺醫院等死,你說,難道我不難過。」
我說:「我最希望身邊的人永生永世不要離開我。」
「自私。」
「是。」
失去蓉蓉,猶如失去一條臂膀一般,什麼事都沒有人商量。不是說媽媽她們不幫忙,而是不那麼瞭解。
正因為我同蓉蓉熟,所以她父母派我做說客。
我見到她面便說:「全世界人都不贊成你做修女。」
「胡說,」她含著笑,「才不是全世界人。」
「至少你的親友都不同意。」
「他們以世俗眼光來看這件事,」她說:「你也是教徒,我希望你會明白。」
「我才不明白。」
她微笑。
「我是個半昏迷教徒,你是知道的,有事大聲求救,沒事坐在背後。」
「天父一樣愛你。」
「但是你,你真必要牧修女?即使不做,天父也一樣愛你。」
「但我不能不做,天父呼召我。」
「說得真主,她真的出聲叫你?」
「不,我們有默契。」
「我弄不懂。」
「你現在自然不懂,將來你會明白,如黑暗地穿過玻璃。」
我抓住她雙肩搖撼她,「我不明白,你現在就說我聽。」
她仍然微笑,「我想為天父做些事。」
「你做俗冢人也可以這麼做。」
「我想全心全意做,所以要分別為聖。」
「我一向不夠你說。」我哭了。
她靜靜遞手帕給我。
我擤鼻涕,擦眼淚。
「你應喜樂。」
我知道我任務失敗了。
我低下頭,「你會習慣?聽說很刻苦。」
「我有信心。」她眼睛比什麼時候都明亮。
「你還會……同我做朋友?」
「當然,你在說什麼?」她推我一下。
我悲哀的看著她,雖然她這麼說,我知道我是沒有機會再跟她與從前一樣做朋友。
以後她是德肋撒修女,一切高高在上,將七情