來問:「老王,我們今天有無拾到棄嬰?」
管理員大聲訴苦:「昨天有,今天又有,哪來那麼多的小孩?」
朱方只得關上門。
她唏噓得不得了。
也許少女在去年已經丟棄了孩子,後悔了,一直出來找,天天晚上到處敲門問:「你有沒有見過我的孩子,你有沒有見過我的孩子。」
太慘了。
一轉眼,她已白髮簫簫,但還是到處找,找足一生一世,也不能彌補她的過失。
朱方銷上大門,籲出一口氣,喝一點葡萄酒,上床睡覺。
睡到半夜,有人叫她,朱方睜開眼睛,看到一名七八歲年紀的男童,一臉笑容,非常伶俐英俊的樣子,朱方雖然不認識他,也不覺害怕,故問:「你是誰?」
男童親蔫地握住朱方的手,把頭靠到她肩膀上,「媽媽,媽媽。」
朱方摟住他,「這孩子,我不是你母親,你弄豬了,我哪來你這樣大的孩子,求都求不到。」
男童抬起頭來,明亮的眸子清晰地凝視朱方,「媽媽,如果你今年把我養下來,隔幾年我便有這麼大了。」
朱大愣榜地,「你真是我的孩子?」
越看他越似餘芒,朱方輕輕撫摸男童的臉。
「媽媽,快生我下來。」他央求。
朱方緊緊抱住他,淚流滿臉,「孩子,媽媽愛你,媽媽愛你。」
這個時候,電話啪鈴鈴啪鈴鈴響起來。
失方自床上躍起,原來是一個夢。
她擦去腮邊的眼淚,呵,她的未生兒來向她報夢。
電話鈴仍然響著。
朱方去接聽,是她丈夫餘芒,「可是吵醒你了,這麼早睡?」
她籲出一口氣。
「朱方!告訴你一個好訊息,報告接近完成,大隊可能提早回家。」
朱方笑他,」你看你歸心似箭,像個孩子。」
「從來沒有這樣想過家,失方,我想通許多事情,平日忙得似盲頭蒼蠅,根本沒有時間好好思考人生,現在我明白了,要我倆分開,再高報酬也不值得,我竟不知道這樣愛你。」
朱方十分感動,餘芒一向有點大男人主義,不大肯說這種話。
結束通話電話,夢境仍然清晰,失方把雙臂抱在胸前,坐在靜寂的客廳裡長久艮久,直到天濛濛光,才上床眠一會兒。
接著鬧鐘喚醒她,朱方如常梳洗出門。
在管理處看見老王,她順口問:「昨夜那個女人到底有沒有找到她的孩子?」
老王勝起雙眼,「什麼女人,什麼孩子?」
朱方一呆,「昨天晚上不是有個女人遂戶逐門找孩子?」
「沒有呀,」老王奇道:「餘太太,你前天發現那名棄嬰!不是已經送到警局,哪裡還有。」
朱方弄胡塗了,到底哪一部分是夢,哪一部份是真?她用手揉一揉眼睛。
老王問:「餘太太,你不舒服嗎。」
朱方答:「不,我沒有事。」
老王嘀咕:「那名棄嬰從何而來,的確費人疑猜,我天天守在這裡,照說沒有生面人可以混得進來。」
沒有人來找過那名棄嬰,一切都是朱方的幻覺。
到這個時候,她也差不多明白了。
下午告假,到了婦科醫生診所。
醫生是中年婦女,十分和藹,溫言對她說:「終於決定要個孩子?」
朱方點點頭。
「你早年那次流產手術,做得不大好,影響你生育機會。」
「我明白。」朱方低下頭。
「幸虧不是不能挽回。」
真是萬幸,朱方內心充滿感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