這小王。
下班時分,他仍在那裡擦相機。
「去喝一杯?」我問。
他看我一眼,不出聲。
「別生氣,你仍是城裡最好的。」
他吼:「不用你說,我也知道。倪匡講的:我不用好過自己,沒人好過我就行了。你用錢,在本市無可能買到比我更好的作品,少嚕嗦。」
「謙虛一點好不好?」
「有目共睹,何用謙虛。」
「你要的價錢也十分驚人呢,先生。」
「有便宜的,你要不要?我介紹給你,十分一價錢已經可以。」
真給小王活活氣死。
「來,去喝一杯。」
心裡面癢得難受,真想弄清楚,那個似鮑蒂昔裡筆下安琪兒般的女郎,是他什麼人。
坐在熊與牛啤酒館,我追問他,用激將法,「我保證那輯照片是偶然得來的,你並不認識她。」
「錯,當然我認識她。」
「你怕失去她還是怎麼樣?」
「我們換一個題材好不好。」
「這個題材又有什麼不妥?」
「十多年老朋友,有時候還真忍不住想同你反臉,」小王說:「你討厭知不知道?」
我攤攤手。
白白付了酒錢。
我把那女孩的照片放得巨大,貼在編輯室內。
行家來看到,沒有不問她是誰的。
電影導演,模特兒經理人,電視臺監製,都對她有興趣,純粹是工作上的興趣。
小王只是不出聲。
一日他女友馬利來訪,我乘機一動,著愛瑪請她進來。
熱情而狡猾的招呼她,請她坐在大照片對面。
她一眼看便說:「咦,你怎麼會有毛毛的照片?」
我大喜。
有了她的名字,原來她叫毛毛,十六歲。
資料似拼圖遊戲,一點點聚集,很快我便會得到整幅圖畫。
當下我閒閒問:「拍得好不好?」
「當然好,」馬利笑,「美人胚子,而且上照,完全看不出,是不是。」
「看不出只得十六歲。」小王不知幾時溜進來,「馬利,來,我們看電影去。」
又是這傢伙來故作神秘。
我把握最後機會,「假使我的妹妹長得這麼美,我就不會吝嗇,我一定把她介紹給全世界。」
馬利詫異的說:「她不是我們的妹妹,毛毛算起來,還是小王的學生呢。」
「學生,學什麼?」
小王緩我一眼,「夠了夠了,馬利,戲開場了。」
他夾著她忽忽離去。
學生。
小王教的當然不會是唱歌,亦不是舞蹈。
我問愛瑪,「那時小王不是在大學裡教過什麼一.」
「校外課程的攝影科。」她提醒我。
「對了對了對了。」
可愛的愛瑪,記性真正好。
看樣子小王定是在那個時候結識了毛毛。
但慢著,「哪裡有十六歲的大學生。」
「不一定要大學生才可以參加課程。」
又一言提醒夢中人。
資料已經不少,只是,沒有她的地址。
過兩天,我打電話找馬利,大家都那麼熟了,無所謂。
我開門見山,「馬利,我不見了毛毛的電話號碼,你再告訴我一次。」
她慧黠地笑,同我鬥智,「我不認識任何叫毛毛的人。」
「喂!」
「對不起,小王叫我扮啞巴。」
「馬利,你幾時變得如此賢良