顧莞寧正要張口,話到嘴邊,忽地想起這個時候的自己確實酒量淺薄。也怪不得琳琅這般憂心忡忡。
她的酒量是在逃出京城後漸漸練出來的。
被追殺的逃亡生涯,讓人精神緊繃。朝不保夕的恐慌,死亡的驚懼,時刻籠罩著她。在人前還得做出鎮定冷靜的樣子來。
只有到了夜晚,獨自在屋子裡,她才能卸下偽裝,放縱自己脆弱無助片刻。
也就在那幾年,她開始有了淺酌的習慣。
酒確實是好東西。喝進口中的那一刻,全身都暖了起來,身體不再緊繃,精神也舒緩了許多。
到後來,她殺了齊王全家,入主慈寧宮做了太后。朝政繁瑣不說,時不時還有膽大的官員暗中使絆子。她殺的人越來越多,臉上的笑容卻越來越少。淺酌幾杯的習慣,便一直保留了下去。
她的酒量,自然也就越來越大了。
這樣的果酒,喝上兩壺,她也是不會醉的。
“好,我聽你的,不喝就是了。”顧莞寧衝著琳琅笑了一笑,將酒杯放下了。
琳琅這才鬆了口氣,微微一笑,露出細細的貝齒:“今晚廚房做了牛肉羹,奴婢給小姐盛一碗可好?”
顧莞寧點點頭,一本正經地說道:“吃牛肉最長力氣,甚好。”
……琳琅又是好笑又是無奈。
別的閨秀千金,多以琴棋書畫做消遣。自家小姐卻痴迷射箭練武,一雙白嫩嫩的纖纖玉手眼看著就要粗糙起來。偏偏怎麼勸都沒用……
忠心耿耿的琳琅一邊在心裡嘀咕著,一邊給顧莞寧盛了滿滿一碗牛肉羹。
……
夜晚涼風習習。
滿天星辰閃耀,和廊簷下懸掛著的風燈交相輝映。
齊王世子站在廊簷下,俊臉上的笑意漸漸消失,眉頭也皺了起來。
站在一旁的內侍小德子小心翼翼地說道:“世子已經出來這麼久了,顧二小姐還是沒來,或許是不會來了……”
話還沒說完,齊王世子已經冷冷地瞥了過去。
小德子頭皮一麻,迅疾改口:“奴才的意思是,姑娘家臉皮薄,顧二小姐就是想來,也未必有這個勇氣。今天已經這麼晚了,世子不如改天再找個時間過來。到時候帶些二小姐喜歡的禮物,哄一鬨她。”
齊王世子的面色稍微好看了一些:“你說的也不無道理。”
小德子心中暗喜。
沒想到,齊王世子話鋒一轉,又說道:“不過,我總覺得她今日有些不對勁。不知道是因為什麼生了我的氣,不願理我。今日我得問個清楚才行!”
小德子:“……”
得了,感情剛才的話都白說了!
小德子勇敢不畏死地張口問道:“可是,如果二小姐一直都不來怎麼辦?”
齊王世子又冷冷地看了他一眼。
小德子一咬牙,索性大著膽子將心裡想的都說了出來:“二小姐若是肯來,早就該來了。既是一直沒露面,顯然是不會來了。世子總不能一直站在這兒吧!”
少年人的自尊心格外強烈。
齊王世子春風得意年少氣盛,哪裡聽得下這樣的勸慰,神色一冷:“她會來見我的。”
小德子只得閉上嘴。
……
一盞茶後。
一個纖細窈窕的身影出現在眼前。
一襲絳色衣裙,映襯得少女膚色勝雪,容色傾城。漫天星輝似都落入了少女的眼中,清冷又奪目。
齊王世子心絃一顫,唇角揚了起來:“寧表妹,你終於來了。”
我就知道,你一定會來。
顧莞寧神色淡淡:“不知世子邀我前來有何事?”
她果