死士只好站在靠門的地方,他轉過身去,伸手挑開破爛不堪地掛在視窗的粗麻布,低聲說道:“鳳後,屬下知道,屬下沒有資格催你,可是……可是……鳳後……您只是被歹徒挾持,在她們想要殺鳳後您滅口的時候,護衛們才趕到。您不必害怕。屬下一會兒一定會把她們全部抓住殺掉為鳳後洩恨的!”
江珵鶴脖子挺立著,他用手緊了緊熊前凌亂的衣衫,可他看見自己手上淤紫的痕跡,他忽然覺得自己很髒。
他使勁地用衣袖,狠命地擦著嘴。他用衣袖蓋上自己的胳膊,他似乎又覺得無法遮掩這一切,他又狠狠地握了握蓋著手腕勒痕的地方。
在他毫無章法地胡亂整理好自己之後,想要向前,卻又為了和那鈷藍色眸子的死士保持距離,嘶啞著聲音,說道:“走……走吧……”
死士仔細地看了一下江珵鶴,卻見江珵鶴看著他的眸子,有一分疑惑。
那死士從夜行衣的緊身袖口裡尋出一粒藥,吞近了口中。
門口嘈雜的聲音,越來越小。甲冑鋥鋥地聲音,預示著建章營的人馬趕到了。
那死士高喊一聲護駕,便衝了衝去,建章營的都統嚇了一跳,全軍都手執兵刃,有佩劍的,也都拔出了佩劍。
那死士的眼眸由墨藍色變得更加沉靜,漸漸地黯然成一片漆黑,他向建章營地都統拱手抱拳,說道:“方才戰俘歹人挾持了鳳後,正欲行兇,屬下救駕來遲。幸而……”
劉鑫不知道從哪裡尋了過來,遠遠看見滿面青紫淤血的江珵鶴,淒厲地慘叫道:“主子——”
江珵鶴渾身一顫,有些遲疑地向劉鑫看去,接著,趕忙避開了眼睛視線的接觸。
江萃玲也從不知道哪個刁角鑽了出來,一臉心疼地悲慼道:“弟弟——”
江珵鶴忍不住蹙眉,向後退了一步。
那名死士對建章營的都統出示了腰牌,又粗略地交代了一下大致事情。可建章營的都統頗為疑惑地凝視著鳳後,打量了一番,這才安排護送。
可這一眼,對於江珵鶴來說,卻似一個寒冬一般綿長。他覺得自己好似被剝光了衣衫,站在眾目睽睽之中,每個人的眼神都好像知道他身上發生了什麼。如同彎刀匕首,生生的割破了他的血肉,撕碎了他的尊嚴。
劉鑫坐在軿車裡,想要給江珵鶴包紮脖子上的傷口,卻被江珵鶴躲開了。劉鑫的小三角眼微微一緊,他顫顫的嘴唇,最終,一個字也沒說出口。
江珵鶴並不記得他是怎麼被護送回皇宮的。
他滿腦子不斷浮現的畫面,就是那一張黢黑的臉,以及那一雙如死墨一般深不見底的眼眸。還有,那一排被水垢汙壞的一口黃黑的牙齒。
江珵鶴似乎可以聞到,他自己身上不斷地散發出糟汙的惡臭。
他的掌心被指甲狠狠地扣破了,可他卻並不自知。
江珵鶴渾渾噩噩地回到鳳儀宮,他對劉鑫說道:“我要洗澡。”
平日裡,江珵鶴說我這個字的時候,並沒有這樣。可是劉鑫卻感覺到,今天的江珵鶴變了。他一路以來,一直都是魂不守舍的。而且非常抗拒人靠近。
劉鑫心底已經想到了一些他畏懼的想法,但他飛快地又推翻了自己的這一想法。他寧可相信,他的主子,只是受到了歹人的恐嚇。
江珵鶴把所有人都趕了出去,他一個人坐在浴桶裡,用力用力的搓著自己的肌膚。他恨不得,把這些痕跡,全部都扣下來……
他忽然想起來,以前……似乎聽說過哪家的貴公子,還未出閣,跟指腹為婚的未來妻主有了首尾……然後大家都譏笑,指責那個貴公子不知檢點……
江珵鶴忽然覺得很冷,他想起了康正帝那雙熠熠星光的眸子。他忽然,又想起了康正帝曾在御書房裡用