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沒事!我什麼都沒說!」宋欣被這句話嚇得魂飛魄散,只覺得回去就應該立即和羅伯特劃清關係——談個戀愛寫個報導究竟是招誰惹誰了——絕不能因為區區一個華萊士就泡湯。
窗格外落雨綿綿,羅根在雨聲中平淡道:
「我很討厭欺騙。」他沉吟片刻又道,「小朋友……」
羅根·豪利特又搖了搖頭,似是覺得後半句話沒有說的必要,對宋欣說:「——算了。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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泰晤士河在蒼灰天穹之下奔騰,古老的城市被這條河穿過,以歷史,以歲月。
這條河流貫穿了英格蘭的歷史,而這條河流的北岸——正是歷經千年的江風的威斯敏斯特教堂。在宋欣小時候讀過的那些古早譯本中,多被翻譯成西敏寺,說是墓堂也是合適的。
江風吹過,宋欣拿著指南書,羅根奇怪地問:「墳墓到底有什麼好看的?」
宋欣笑眯眯地說:「墳墓不好看,重要的是和那些人的屍骸同處一個空間的莊重感。你可能沒有這種感覺吧,因為你見過的太多了……而你見過的那麼多人,都配擁有一個這地方的墓碑,供後人瞻仰。你也完全有資格。」
羅根·豪利特不自然道:「聽著,我沒有這麼好——」
宋欣搖了搖頭:「你有。」
「榮耀的寶塔尖。」宋欣望著在蒼穹中矗立的鐘樓,怔怔道,「——英國人以前這麼稱呼這個地方。」
宋欣抱著指南書:「這裡埋葬著王侯將相,詩人,科學家,政治家,畫家和每個值得名垂青史的人。而我這樣的普通人只能花錢買門票,抱著指南書和對這些人憧憬的心,進來看幾眼,然後恍恍惚惚地離去,再投入到自己普普通通、毫不出彩的日常之中。」
「當然,我不是在指責你。」宋欣有點兒不好意思地補充:「只是你……和我不一樣,我怕你不理解我的想法。」
「有時候我覺得我在你的面前像個……猴子。」宋欣羞赧地撓了撓自己的頭,對羅根說:「……夏蟲怎能語冰?我看不懂你的生活,你大概也很難理解我這樣的目光短淺、胸無大志的普通人,我們一生也不過就是圖個平平安安,吃點自己喜歡的,買點自己高興的東西……」
羅根:「小朋友。」
宋欣臉色更紅,羞恥地說:「可是……就算是我們這樣的普通人,在心裡也是嚮往著這樣的偉大和人性的。」
「所以我會來這兒。」宋欣小情緒一掃而空,堅定地說:「墳墓怎麼了!哪怕是土堆,也是高貴的土堆!」
羅根:「……」
……
宋欣懵懵懂懂地想起一切尚未開始的春天,那時萬物剛剛萌芽,迎春花剛綻開花苞。那時候的宋欣跌跌撞撞,懵懵懂懂,笨拙地四處尋覓自己要做的事情,可是無論在哪裡,這世界都在告訴宋欣:
『生活和小說、詩歌、夢想都沒有關係。生活就是讓自己活著。』
『你覺得讓自己活著還不夠遠大?那遠大的理想,就應該是讓自己活的滋潤點兒。』
可當夏天的風吹過時,一切都變了。
現在羅根·豪利特,金剛狼——牽著宋欣的手,帶著宋欣穿過千年前諾曼式的建築,迴廊、鐘樓和高塔,穿過聖殿和翼樓,儘管有些不以為然,但紳士而體貼地把宋欣帶到了偉人的墓和紀念碑前,對宋欣說:
「我見過。」羅根摸了摸自己薄薄的胡茬,對宋欣說:「人不錯,很高興能夠和他一個陣營。」
宋欣激動地問:「我當時背過他的演講稿!熱血、汗水和眼淚——他真的有十二萬詞彙量嗎?」
羅根說:「不知道,那個演講我沒能親眼看,但是別人應該有印象……」
「都是偉人……」宋欣小心地摸著旁邊