燕挽亭才抬起手。
福安就閉上眼,縮了脖子,皺著眉頭皺著臉,皺巴巴又可憐兮兮的。
燕挽亭中指拇指疊在一起,在福安皺成老太婆般的額頭重重的彈了一下。
「吃什麼不好,御廚給你備的糕點不好吃嗎。」
「哎喲,疼」
福安痛呼一聲,睜開眼摸著紅了一塊的額頭,黑溜溜的鹿眼瞬間就聚滿了委屈的淚水。
她撇著唇角捂著額頭,敢怒不敢言的垂下頭,抽了抽紅紅的鼻子。
晶瑩滾燙的眼淚啪嗒跌在了雪地上,瞬間消失不見。
燕挽亭氣結,楞了楞,轉頭四處看了看。
見人沒看見,就把傘移到了福安頭頂。
「就哭了,你瞧你這齣息,還是太醫。」
福安賭氣的後退了兩步,躲開了燕挽亭的傘,眼睛紅通通的鼻子也紅通通的,她委屈又記仇的看著燕挽亭,一邊哭著還一邊打起了嗝。
「誰嗝誰說太醫嗝太醫就不能哭。」
要是讓了辭知道,燕挽亭又欺負了她的寶貝徒弟,怕是明日就動不了身出宮了。
燕挽亭同以往一樣,從腰間的小香囊裡,倒出了幾塊乳白色的小方糖,遞到了福安面前。
「行行行,太醫能哭,行了吧,我這還有幾塊麥芽糖,你要不要吃。」
照燕挽亭以往的經驗,只要給福安幾塊糖幾個糕點,準能堵住她的嘴。
但是誰知道今天的福安是不是吃錯了自己制的藥,機靈了不少。
還含著淚花的黑眼珠靈活的轉了轉,她放下手,趁著燕挽亭一時不察,刷的從燕挽亭手中將糖搶了去,就往大堂滾了去。
一邊飛快的跑,還一邊帶著哭腔洋洋得意的喊道。
「我告訴師父去,你欺負我。」
只是沒跑幾步,福安就發現自己跑不動了,身後好像拖著一塊巨石一樣,連帶著後頸一沉。
她整個人都被燕挽亭拎了起來。
燕挽亭拎著福安,冷冷哼一聲,輕輕鬆鬆的將她拖著走。
「好啊,你學聰明瞭,拿了糖還敢告狀。你信不信,下回師叔出宮了,我把你鎖在煉藥房,把你丟進藥爐,煉成丹藥。」
福安像個雪球一樣,被燕挽亭先是拎著雙腳離地,又被丟在地上拖著走,眼珠子轉了一圈,連忙道。
「你不可以這樣做,你要是敢這樣,我我就天天哭,到你殿裡哭去,我還要去獻妃娘娘那裡去告狀。我告訴你,獻妃娘娘可喜歡我了,她昨日還摸了我的頭,還對我笑了。」
師父說了,公主殿下最怕的就是獻妃娘娘了。
果然,福安這話一說完,燕挽亭就鬆手了。
她啪嘰的臉朝下,摔進了雪裡。
好在雪厚,摔是摔不疼的,只是衣領裡脖子裡進了雪,可讓她涼的從地上彈了起來,驚慌失措的往外扒雪。
燕挽亭撐著傘看著福安,氣急的從地上抓起了一把雪,丟在了福安頭上。
「誰教你跟本宮提獻妃的,小小年紀不學好。」
福安被雪砸了一頭,便也雙手從地上捧了一大捧,雪,迎頭往燕挽亭臉上一砸。
空氣寂靜的有些可怕,除了福安跳的越來越快的心跳。
燕挽亭站在雪地裡,一手撐著紙傘,臉上頭上肩上全掛著雪花。
還有一片腐爛的落葉,正合著雪花,晶瑩剔透的掛在她的鼻尖上。
燕挽亭的臉僵的像雪人似的,狹長的鳳眸微微一眯,帶著危險的氣息,緩緩的垂頭盯著地上蹲著,臉上還帶著得意笑意的福安。
漆黑深邃的雙眸中,那湧動的怒火,讓福安臉上的笑意一點一點的凝固起來,她嚥了咽口水,往後退了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