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他很照顧你。」
常春笑笑,「相信我,我不止他一個顧客。」
「當然,本市也不止一間禮品店。」
朱智良永遠維護著張家駿。
臥室簡單素淨,一張單人床,純白被褥,案頭兩隻相架,分別是他與琪琪及瑜瑜的合照。
「你仍然不原諒他?」朱女問。
「我不記得我說過我那麼小氣。」
「你不肯承認。」
「你又何必咄咄逼人。」
「來看廚房。」
「不必了,這公寓很適合你住,怕只怕沒有男士會千里迢迢送你回家。」
「不要緊,我會送他們。」
常春微微笑,想得這樣透,倒是好事。
常春問:「你會保留一切傢俱?」
廢話,她就是為著將公寓維持原狀才買下它。
「這間是書房。」
常春跟朱女進去。
水晶盆裡養著密簇簇的白蘭花,此刻水已乾涸,花已乾癟成為鐵鏽的細爪子。
常春輕輕說:「一朝春盡紅顏老,花落人亡兩不知。」
朱女又忍不住嘲笑:「你的外幣定期存款長春不就行了。」
現代人仍有哀與樂,但同古時大有出入。
常春說:「窗一關,開了空氣調節,帝力與你何有哉。」
「不過,至好隔三兩日同我聯絡一下,免我出了事無人知。」
獨身人士平日誇啦啦,嘴巴響,個個最怕暈死床上沒人知。
「這種地方絕不適合孩子們住。」
可是書桌上有一隻琪琪玩得殘舊的玩具熊,原裝眼睛已經掉落,由常春釘上鈕扣代替,不知恁地落在張家駿手中,也許有一次,女兒跟他出去玩,遺忘在他的車裡。
朱女說:「我不會有孩子。」
語氣中的遺憾微乎其微。
「那麼買下它吧。」
張家駿根本沒打算與兒女同住,這種地方附近哪有學校。
琪琪上學時常春與他也有過一番紛爭,他堅持讓琪琪念國際學校,一半英文,一半法語,棄中文不用。
常春不去理他。
她把琪琪送入英文小學,兼修中國語文及歷史。
張家駿跌腳:「將來他們用不到中文,時間花得太奢侈。」
常春冷冷問:「你用得到七十條領帶嗎?」
但有時遇到中文教師故意磨難小學生,也覺得不忿,人與人之類分清楚倒也罷了,可是往往一勾一撇一捺都得照鉛字規矩,不然就錯,扣分,對小孩打擊甚大。
「神不守舍想些什麼?」
「往事。」
「那邊是衛生間——」
「下山去喝杯冰茶吧,渴死了。」
下得山來,才知道張家駿的確懂得享受,原來他那裡真堪稱世外桃源,與山外的煩囂繁忙嘈吵不掛鈞。
朱女告訴常春:「宋小鈺府上同他很近。」
「房子賣了,宋小姐打算把現金拿來何用?」
「指明捐到保良局助養孤女。」
常春一怔,嗆住,「好,好,好。」夫復何言。
同孤女們爭遺產成功,把款子再捐到孤兒院,大公無私,妙不可言。
朱女勸:「你早說算了。」
「是我說過。」常春苦笑。
「好人有好報,你的生意會蒸蒸日上。」
「是,一本萬利,客似雲來,富貴榮華。」
一口氣喝下兩杯冰茶才把不平之意壓下去。
「將來琪琪與瑜瑜都可以常到我家來玩。」
常春說:「朱女,你是唯一愛張