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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還是小小的,正熟睡,母親吵醒了他。
安康惺忪地問:「什麼事?」口氣似不勝其煩。
常春氣,「怎麼,媽媽吵醒你不行,你吵醒媽媽就可以?你這傢伙到六個多月,還一晚醒兩次你可知道,你欠我多少晚睡眠,你說呀。」
安康不知怎樣回答,只好說:「媽媽,去睡吧,明天又是另外一天。」
常春頹然,他已經不需要她了。
那個摟住她大腿哭聲震天不讓她出門去上班的小小子,如今打發她去睡。
她不禁懷念起當年無眠之苦來。
半夜三更,一次又一次起床,為只為有人真正需要她,這種感覺是最強大的興奮劑,所以婦女們還是願意生孩子。
她替安康掩上門。
漸漸她練得習慣二四六點起床,有哭聲,不得不起來,沒聲沒息,更要起床看看。
到現在,不起來不習慣了。
為求有點事做,最好再生一個?
常春啞然失笑。
如今唯一可做的事情,便是等孩子們長大。
時間一定會過去,這個願望必然可以實現。
此刻,常春想找人說說話,她知道有一個人在這種天矇矇亮之際一定已經醒來,她是馮季渝。
常春大膽地撥號碼。
電話只響一聲便通,心有靈犀,那邊問:「史必靈?」
「這個城市只有夏天。」
「我竟不知道如何挨過這個炎夏。」
「像以往那樣慢慢一日一日熬過去,然後,你會詫異冬天來得何其快。」
「用到這個挨字,可見生活真沒意思。」
常春笑,「我的一位才子朋友說,他早知道生活沉悶,可是就沒想到會悶成這樣。」
馮季渝接上去,「人人知帶孩子辛苦,就沒想到辛苦成這樣。」
「除了你我,人家孃家或夫家總有相幫的人。」
「算了。」
常春說:「我這個人特別小氣,安康有三個姑媽,個個袖手旁觀,我偏不原諒她們。」
馮季渝笑,「一個人在清晨的意志特別弱,滿腔恨事。」
「牢騷特別多。」
「史必靈,你有發怨言的權利,因為你已克服生活,我不行,我還要走一大段路,不能洩氣。」
「要結婚好結婚了,」常春提醒她,「孩子要名份。」
「上次已經為孩子結婚,這次不能犯同一錯誤。」
「那麼,為這個夏季結婚。」
馮季渝笑。
「天已經亮了,吃一個豐富的早餐,」常春說,「然後去做一個頭髮,買件新裝。」
馮季渝苦笑,「哪有心情。」
「叫保姆帶著瑜瑜好了,你也是人,也該輕鬆一下。」
馮季渝訕笑,是嗎,她還是人嗎?她難道不是可憐的母牛嗎?
常春沒有問及馮季渝身邊那位先生。
這時安康推門進來,「你還沒睡?」十二分訝異,「媽媽,我同你調換身份就好了,我不知多想睡到中午,可是我要上補習班。」嘆息表示惋惜。
常春啼笑皆非,本來這是母親對幼兒最常說的一句活:「寶寶為什麼還不睡,媽媽累得賊死,想睡都不行,媽媽同你調轉做人好不好?」
現在被少年兒子拿來教訓她。
常春大叫,「我的褒姿蛋在哪裡?」幸虧還有一個小的。
琪琪馬上奔過來跳進母親的懷裡。
那日,回到店裡,常春看到林海青有明顯的黑眼圈。
昨兒晚上一定做賊去了,年輕真好。
坐定當了,海青說:「店裡有三個人