吵醒她。
第二天,巫蓓雲把她名下的政府債券賣了出去,又向公司預支六個月紅利,籌到一筆款予,通知周至善:「老老實實,只有你要求的三分一,可是我只能做到這樣,你若不嫌棄,下個星期隨時可以存進你戶口。」
至善倒是呆半晌,才說:「我自己來拿。」
「不必走一趟了,又不是鉅款。」
「謝謝你,蓓雲。」她似想說她錯怪了巫蓓雲。
「籌到這三分一,你們可以問國家銀行借餘款,分期攤還,政府十分鼓勵小型投資計劃,不會有問題,如果有枝節,我們再商量。」
至善低聲道:「我知道你關心我們。」
蓓雲感慨,「但願我有足夠能力。」
至善只怕越描越黑,半晌才同蓓雲道別。
蓓雲倒覺得有種還清債項的輕鬆,欠債還錢,她一定欠下他們不少,不然不會巴巴的把辛苦積蓄所得白填限。
財去人安樂,蓓雲不但不心痛,反而高興,這下子,周至佳不會再牢騷多多了吧。
果然,他沒有向她道謝,可是在晚飯時間,他同她搭訕:「膝頭十分酸軟。」
蓓雲順勢答:「自然,負荷甚重。」
「有什麼辦法沒有?」他揉著雙膝。
「我替你去體育用品公司去買雙護膝回來。」
「有用嗎?」
「你統共忘了,我懷小雲時便靠護膝才站得起來,後來整天抱她,又添了對護腕借力,最後那個店員駭笑問我幾時戴頭盔。」
周至佳瞪著雙眼,他完全不記得有這樣的事,蓓雲懷孕時他不是不關心她,但是許多細節,他還是疏忽了。
「不要緊,」只聽得蓓雲安慰他,「現在你都知道了。」
周至佳啼笑皆非。
深夜,家人都休息了,蓓雲在房中一人扮演兩個角色。
她先站著問:「你鞠躬盡瘁為這頭家,有無人感激?」
問完了她跑去坐在床沿自己答自己:「管它呢,盡了責任算數,笑罵由人。」
然後覺得非常非常累,便倒在床上。
希望到了三0九七年,女性有出頭的一日。
一直以來,每次提倡男女平等的計劃,表面上看用心良苦,都似為女性著想,不知怎地,到頭來,吃虧的卻總還是女性。
一個世紀前,建議女性走出廚房去放眼看世界,做一個經濟獨立人,本是好事,卻沒想到,從此以後,女人便做得賊死,到了巫蓓雲盛年,政府又提倡輪流育兒,更加不得了,女性簡直要背起整個家庭擔子,怕只怕下個世紀不知又發明些什麼餿主意。
巫蓓雲真想領導女性走出去遊行,扯起標語:謝謝各位,別再為我們著想,讓我們生活在黑暗中吧。
社會越是進步,女人越是慘,三頭六臂還不夠應用。
新置的安眠麻醉劑香霧帶玫瑰花的芬芳,幾可亂真,巫蓓雲還是睡著了,沒有夢,麻醉標籤上註明:無夢,愛做夢的人,可以選購另外一種噴劑,註明:美夢。
蓓雲只怕好夢易醒,還是乾脆不做夢的好。
科學進步,還是對人類有益,人類,有時還真不包括女人。
第二天早上,蓓雲睜開眼睛,只覺渾身痠痛,一如昨夜被人打了一頓。
她呻吟著呼喚愛瑪,「快把消乏丸取來給我。」
愛瑪抱怨,「這種藥服多了一點好處也沒有,不知是哪個庸醫開給你吃。」一邊遞上清水與藥丸。
「此藥可救賤命。」蓓雲忙不迭吞下。
「累了要休息,不要死撐。」
巫蓓雲冷笑一聲,「你吃撐了,累了居然可以休息,誰供養、誰供養我?」
愛瑪說: