的臉色會變得似泥土那樣黑。
他把老孫安置在客房。
孫竟成累極垮在床上,振川一整個晚上都聽到他開口說夢話。「如瑛,如瑛!」他叫。
看樣子也不是個沒良心的人。
他的遭遇,可信成份到底有多少?
倒是振川一夜沒睡好。
男女間感情本來異常脆弱,一點點小事都可導致它失去平衡,有許多因由,他不願說,振川也不能逼他說。
第二天振川醒來,只聽得窗外瀟瀟雨嘀嘀嗒嗒,猶未停止。
下得樓來,管家老區遞上早報,說:「孫少爺要我跟你說,他先走了。」
什麼?這傢伙。
「還有,他留下這個,請你無論如何幫他辦一辦。」
老區取出一隻指環。
普通的白金婚戒,內則刻著微絲細字:柏如瑛,八六年九月二十五日,這原是他們訂下終身的好日子。振川有點兒心酸。
做不做這個狗拿耗子的老好人呢?
怕只怕柏如瑛這個摩登女巫遷怒於他,連他也一舉消滅,知道別人的秘密,終究是個負擔。
最好過一段時日,待孫竟成安全抵達美國,一切無恙,才辦這件事。
振川把指環放進抽屜。
下午,太陽出來,大白天底下,振川覺得孫竟成昨夜那個故事好不無稽,便吩咐女秘書打電話到老孫寫字樓去。
秘書過一刻回來同他說:「那邊說孫先生放了大假,動身到紐約去了。」
振川一怔,老孫竟來真的。
「有沒有那邊的地址?」
「我問過,沒留下。」
也許他根本不是到北美洲去,振川既好氣又好笑,也許老孫跑到海地找巫毒教長老去尋求以毒攻毒的辦法去了。
事到如今,振川覺得他有必要同柏如瑛小姐聯絡一下。
在本市,要找一個有姓有名的人,並非太難。
秘書球球說:「柏小姐在柏氏建築公司上班,電話已經接通。」
振川放下心來。
會上班的女巫,大約同平常人沒有太大分別。
他取過話筒,報上姓名:「柏小姐,我叫林振川,是孫竟成的好朋友。」
那邊沉默著。
「柏小姐?」
她說話了:「孫竟成呢?」
她竟不知他去了美國,振川覺得她道行有限,隨即又想:怎麼會相信老孫的鬼話?
振川告訴她:「竟成旅行去了。」
「原來如此。」
柏如瑛的聲音不剛不柔,恰到好處,清脆玲瓏,十分悅耳,此刻語氣中帶著淡淡哀愁,更加吸引人。
「他有一件東西在我這裡,託我交給你。」
不需要很聰明的人,也知道那是什麼。柏如瑛又沉默下來。
振川十分同情她。
過一會兒他說:「由我到你公司來吧。」
柏如瑛的反應一如任何正常的女子:「太麻煩你了。」
「下午五點正,可方便?」
那是下班時分,正經事應當辦完,振川十分識相。
「下午見。」柏如瑛結束這一次談話。
振川把他所得的印象組織一下。
她很難過,但不至於自暴自棄,廢寢忘食。
她仍在公司裡,進行日常的工作,面對現實。
振川知道女性比男性更重視感情,受此創傷,而能堅挺,實在不容易,他自然而然站到柏如瑛那邊去。
女巫不女巫是另外一個問題。
柏如瑛私人辦公室是淺灰紫色的,秘書坐在小小接待室,穿同色制服,見到振川,抬起頭來