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他是牙科醫生,自小與科學為伍,沒有想像力。」
振川努力為他老朋友開脫,漸漸詞窮。
如瑛緩緩低下頭來,低聲說:「或許。」
振川內心無限好奇,本想追問詳情,但發覺如瑛已無精神,只得識趣。
「如瑛,要不要送你回去?」
如瑛背著他,伏在沙發背上,鼻音濃重地「唔」一聲。
振川忽然省悟,她是哭了。
沉默一會兒,他取過一方手帕,遞給她。
如瑛用手帕捂著臉,一聲不發,似乎連吸呼都沒有,但振川知道她還在流淚,因為她雙肩輕輕聳動。
他低聲問:「你仍愛他,是不是?」
柏如瑛點點頭。
孫竟成的感情太不可靠,因環境一點點變遷就垮下來。
柏如瑛的遭遇確實太奇怪,但意志堅定的感情經得起戰火、貧窮、疾病……無數憂患的考驗。
振川為如瑛不值。
她終於抬起頭來,眼睛有點腫,相當鎮靜地說:「對不起。」
「沒關係。」
如瑛吸一吸鼻子,「我肚子餓了,不是說有燒牛肉嗎?」
振川放下心來,知道她沒事。
如瑛飽餐一頓,精神略佳,由振川送她回家。
途中振川問她:「全地球每個角落的人在想些什麼,你都知道?」
「不,」如瑛說,「那還了得。」
「我知道了,像磁石只對鐵有感應,金銀銅錫無效。」
如瑛點點頭。
「你知道我在想什麼?」
「我不知道,我只知道你是好朋友。」
「那已經足夠。」
「謝你一千次,振川。」
「睡好一點兒,明天見。」
如瑛朝他揮揮手。
振川在門外等了十分鐘,肯定無事發生,才打道回府。
老區正在收拾。
見到振川,他說:「柏小姐才懂得欣賞好食物呢!」
振川不出聲。
他說下去:「成家立室,也是時候了。」
振川覺得一日間發生的事太多,倒一杯威士忌,慢慢喝起來。
「漂亮大方,是不是?」
老區今夜所說的話,比以往一個星期還多。
振川不由得看他一眼,老區卻以為這是振川表示贊同,高興地走出去。
老區忘記關燈。
振川全神貫注看著電燈開關掣,心中命令:燈燈燈,快點熄滅。
當然無效,他惆悵地用手做了這件事,上樓回房間去。
稍後,也許柏如瑛會習慣這項特殊技能,多好,瑣事不必親力親為,對家庭主婦尤其有幫助:打掃、清潔、收拾,都可以用腦子辦妥,如瑛應當設班授徒。
想到什麼地方去了,振川苦笑。
他睡得不大好,又得早起與大老闆開會,第二天早上太陽穴隱隱作痛,看上去有點憔悴。
大老闆卻誤會了,分外欣賞振川。
他說:「我知道你重感情,但當初聘請你的是我,不是王約瑟。」
振川不方便置評。
「你留下來,公司不會虧待你。」他停一停,咬牙切齒地說,「至於老王,我會要他好看。」他是認真的。
公司有三分之一職員被拉過去亞細亞,場面亂得一塌糊塗,新人沒來報到之前,人人超時工作,度過克難時期。
縱然如此,飯還是要吃的。
振川步行到柏氏公司,需時十分鐘。
他又遇見柏如珏。
振川打一個突,擔心會像上次般咆哮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