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一個小玩意兒,怕入不了七少爺的眼。”
我橫他一眼,接過細看,競是一個溫玉雕的貓兒,雖不算貴重,卻十分精緻,手藝了得。於是戲謔道:“真是讓人受寵若驚,除了我壽辰,休大人還從未送過我什麼東西,我可要收好了,真真難得呢!”
休維寒又是一笑,說道:“今日是領教了,七少爺說話果然句句都難招架!”
我回他一個彼此彼此的目光,又說:“這貓兒真是可愛,做的人更是巧奪天工,想必一般人也難得這樣的絕品,我代王爺謝過休大人了。”
“七少爺不嫌棄就好,王爺賞的東西自然好過這個千百倍,維寒是獻醜了——不過七少爺再仔細看看——”
“咦?”我心下詫異,又翻來覆去看了半天,終究沒發現什麼,於是不解地看了休維寒一眼。
休維寒也不賣官司,拿手中綢扇指了指,說道:“七少爺說它是貓兒,怎麼沒看見它頭上的‘王’字?”
果然,栩栩如生的頭顱上若隱若現出一個‘王’字,雖是渾然一色,但雕琢間竟顯出皮毛的層次來,我再次為那匠人的手藝折服不已,心想這溫玉也罷了,值不得幾個錢,倒是這番功夫恐怕真是世間少有。
千雲戈送我的奇珍異寶自然也都是人間難得的極品,但卻沒有一個能有如此之“巧”,單憑這一點足以知道,雖然同樣是收買人心,休維寒的伎倆裡更多出些人氣,叫人怎麼不心服口服?
我於是放下剛才的犀利,忍不住真心感激起來:“銷魂不過病了一場,倒叫休大人如此費心,我怎麼受的起!”
休維寒臉上更漾出大大的笑:“七少爺如此說,維寒真是不枉此行了。”
“只是為什麼送我這個呢?”知道休維寒為人利落,從來不作無意義的事,我忍不住問道。
休維寒抖開扇子,有一下沒一下的搖著,說道:“只是覺得這東西和七少爺很配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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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哦?”
“七少爺可知道,太醫院的眾位大人哪一回最惶恐?”休維寒也不看我,徑自說著。
我皺眉,索他話中的意思,隔了片刻,假作若無其事地道:“我一個尋常人,哪裡知道太醫院眾位大人的事。”
“七少爺是尋常人嗎?”休維寒扭頭看我,目光中競是少有的鋒芒。
我一震,趕忙擄了一下身旁的柳枝,不再多話。
休維寒也不管我,依舊說道:“七少爺病了四日,王爺恨不能把太醫院搬到王府中來;朝中上下哪有人敢冒失,王爺理政都像要殺人一般;就是當朝天子都忍不住派人來探望七少爺,民間更不知傳成什麼樣,七少爺,你還道自己是尋常人嗎?”
怪不得休維寒一來就話藏機關,原來是興師問罪來了。千雲戈為我做的這一切固然令我心有不忍,但休維的寒所作所為更讓人疑雲層度。
知道休維寒是個聰明人,我也不想再耗費心機,於是說道:“休大人有什麼不妨直說,銷魂雖然愚頓,總還不至於不識大體。”
他盯著我看了片刻,嘴角扯出笑來:“王爺總算沒看錯人。維寒對七少爺一直敬重,七少爺與王爺之間的事維寒也不敢冒昧,只是王爺關係天下,無論如何請七少爺凡事多為王爺著想一些,七少爺如此伶俐的人,就當維寒庸人自擾吧,維寒但求天下太平。”
休維寒的話點到為止,雖沒有說破什麼,卻既讓我豁然開朗,又不禁心事重重。如果說千雲戈關係社稷,那總是牽扯他忘乎所以的人真的是我嗎?我不敢多想,只是沒來由地一陣心悸。
休維寒見我如此,關切之情流露:“七少爺可是累了?出來這麼久,我看還是回去吧。”
我點點頭,跟他原路折回。
半途中竟遇見顧崢帶人