或者,花開對自己內心的感受與漠不關心吧?
簡明問:“為什麼?”
花開側頭:“一時想不開,忽然間覺得沒有必要再活下去了,生活是不會改變的,即使形式改變,內容也不會改變,對這種存在方式覺得膩了。”
簡明聽得懂每個詞每句話,可是聽不懂花開在說什麼:“花開,用淺顯一點的語言再解釋一遍。”
花開看著簡明半晌,笑了,輕聲道:“如果你從沒見過水,我是無法向你解釋什麼叫溼的。”
簡明道:“你指的是,你對生活絕望了嗎?”
花開道:“絕望?也可以這麼說,不過,更確切的說法是,我對生活沒有更多更好的,值得忍痛活下去的希望。”
簡明道:“幹你孃,那不就是絕望嗎?你想把我搞糊塗了,我就不會揍你了嗎?”
花開聽了這話,倒笑了,而且笑得很好看很溫暖的樣子:“簡明,你會為這件事生氣嗎?為什麼?”
簡明氣得握緊拳:“為什麼?如果你死了,我手上豈不是有一條人命?”
花開問:“你介意嗎?”
簡明道:“廢話,是人就會介意啊!”
花開問:“然後呢?”
簡明詫異:“然後?然後,然後就得找個新人,過新生活。”
花開笑:“你的性格真可愛。”
簡明大吃一驚:“我?真的?我?”頭一次有人說他性格可愛,簡明詫異之下,細看花開,他怎麼覺得這話又象是諷刺呢?可是花開的臉上一派真誠,可是這真誠,讓簡明覺得這一定是天底下最噁心的諷刺。
花開輕聲道:“多麼堅強。”
簡明哭笑不得:“呵,堅強,那倒是真的,我是一個堅強的人,絕對。”
花開伸出手:“來,給我一點堅強一點冷漠一點粗線條沒感覺。”
簡明輕輕花開的手,苦笑,然後說:“我還不至於是你說的那種人。”
花開默默不語,簡明問:“告訴我,你為什麼自殺?”
花開望著簡明,為什麼?花開苦笑了:“簡明,如果你有一天發現自己已淪為娼,且毒癮難戒,會不會有一時軟弱,希望離開這個世界呢?”
簡明道:“一時軟弱,可是下狠手把自己的血管挑出來割斷,可不象是一時軟弱啊。”更象一種激憤,一種深入骨子裡的恨,恨誰?恨什麼?
花開笑了,過一會兒:“不太難。”
簡明不得要領,知道自己實在算不上是花開的知已,花開的不肯傾訴也是可以理解的。
半晌簡明問:“怎麼才能讓這樣的事不再發生?花開,是因為我的原因嗎?我願意做一定程度的讓步。”
花開慢慢垂下眼睛,沉默一會兒:“簡明,我雖然不能算喜歡你,可是我不會因為你自殺的,你只是個陌生人。”
簡明愣了一會兒,他有一個強烈的望,就是把花開從床上揪起來,胖揍一頓,然後——然後重複他前兩天做過的事,一邊做一邊問:“我,對你來說真的是個陌生人?”
花開垂著眼睛,他的神情有點鈍鈍的,好象沉迷於自己的內心世界,也許是吧,也許不只是因為剛認識沒多久,也許多年以後,即使肉體再親密,在花開築起的心牆之外,簡明仍會是個陌生人。
花開象是一個自閉的靈魂,他已經把真正的花開囚禁在內心深處,當他沉默與獨處時,內心的那個靈魂出來審視自身,覺得牆外那個微笑的花開不配活著,所以微笑著,充滿憤怒與憎恨地,將手腕上的血管挑出來。
醫生來換藥,開啟紗布,花開與醫生一起,認真地審視傷口,一大片紫黑色的淤青,面板上只縫了兩針,可是內部血管是在顯微鏡下縫起來的,那淤血腫漲紫黑