點她同意,愛情需要細心維護,否則一不小心,情滅了,再多的柴火都燃不起熱烈。
“你同意我的話?那麼你打算什麼時候離開?”他問。
“馬上。”初蕊直覺回應。
他沒想過她那麼好說服,點頭,他對合作的人不會趕盡殺絕。“很好,我支開外面的人,至於這個……”他從口袋裡面掏出一張空白支票。
眼望歐陽昌,她吸氣。“請你不要……”吞下喉間哽咽,她揚起笑眉,端起最後一分尊嚴。“不要汙辱我。”
不再看歐陽昌,初蕊緩步行到衣櫥旁,身子抖得像秋天裡的落葉,橫了心,強撐身體,她拿起衣服,笑笑,對歐陽昌說抱歉。
歐陽昌理解,走出病房,這天,風大雨大,初蕊走出雍叡為她架構的世界。
這段日子,雍叡的世界被顛覆了,穩重的他心浮氣躁,他自以為的掌控亂序。
時寧在度蜜月當中逃跑,他動用所有的關係和力量,好不容易在法國的小旅館裡面找到時寧和她的哲學老師,她哭著求取原諒,說好不容易釐清親情和愛情,她不想失去哥哥,更不想失去愛人,她左右為難,好想挖個坑把自己埋進去。
雍叡抱住時寧,雙眼盯住她的哲學老師,他不說半句話,光用氣勢就鎮壓住他。
接下來,他把兩人帶回飯店,遙控臺灣的徵信社替他調查哲學教授的身家背景。關起門和對方“深談”,暴力、不暴力的方式都用了,最後,他相信這個男人有本事帶給時寧幸福,於是放手,讓時寧同時擁有親情與愛情。
嘆氣吧!義父機關算盡,卻算不到女兒的心和捉摸不定的愛情。
當他處裡好一切,帶著時寧和她的“新婚夫婿”回國時,居然發現初蕊從醫院逃跑了,不需費力詢問,前因後果全跳到他眼前。
他和“姐夫”談過了──只用暴力方式。
他恐嚇歐陽昌,要是膽敢再幹涉他的私人生活,他會讓姐姐在親情與愛情間擇其一。沒辦法,他對妹婿比對姐夫寬容得多。
他動用所有力量尋找初蕊,他翻遍大臺北每寸土地、每個聲色場所,他刊登大量廣告,企圖向初蕊喊話,卻沒想到,在他的訓練下,初蕊不接收外界訊息已經很久。
自食惡果了吧,他真是咎由自取。
是諷刺!他驕傲地認定自己有能力控制初蕊的情緒、感覺,沒想到,最後發現,牽制自己的絲線,牢牢握在初蕊手裡。不過是一條細不可辨的絲線,怎地扯得他心痛難平?不過是一個由他擺佈手腳的娃娃,怎地回身,她牽動他的感情、他的生命?
是他太有把握嗎?他把握不管自己多惡劣,不管對初蕊做得多過分,她都會乖乖守在自己身邊,安分於他給的情婦地位?
她走了,徹底走了,不留半點線索。而他沒有自己想的那麼厲害,沒辦法在世界的某個角落將她挖出來,只能眼睜睜看著自己的心一天天墮落,無助地面對自己不願承認的思念。
他是多麼自抑、自制的男人啊,再喜歡初蕊,都能維持兩個星期只見一面,他甚至覺得自己沒有女人或愛情也可以,怎料到,失去她,他失去心情。初蕊不在,推翻他所有認定,他以為對她不過是佔有,不過是宣示能力,沒想到,見不著她,他居然不能呼吸。
他憎恨這種無能為力,無能為力的感覺讓他回到多年前,那個家破人亡的夜裡。於是他企圖改變,他不斷認識新女人,不斷找人相親,可是每回合的接觸,都讓他厭惡到極點。他對工作加倍用心,從清晨到夜裡,他讓忙碌塞滿每寸光陰,哪裡曉得,白天清除的人影,總在夜寐間侵襲。
他快發狂了,卻驕傲得不讓任何人看出他的不對勁,他拚命欺騙自己,初蕊影響不了心,卻在午夜夢迴驚醒,痛苦、暴躁、不耐煩得想殺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