文犀月沒開口。
他知道她在聽,自顧自地接著說道:“我是個孤兒,從懂事起就跟著師父練武了。 師父是這世上最好的人了,一直到現在我還沒遇過比他老人家更好更值得我敬重的人。 ”
文犀月悄悄翻過身,朦朧的月色淡淡灑落一室銀白的淺光,依稀可看見康諺分明的 臉部輪廓。
“你師父現在在哪兒?”她悄聲問。
“他老人家在天上享福呢。每回我看著夜晚的星星就彷彿看見師父在對我微笑。” 他的語氣不具一絲哀傷,僅有虔誠的希望。
“你的師父離開你,難道你一點都不難過?”
康諺抬起右臂枕著頭,清清的男性嗓音響起:“師父是我唯一的親人,他老人家辭 世的那一天我哭了。老實說我的傷心並沒有持續太久,我相信師父在天上享福的同時也 不希望看見我失魂落魄,所以我很快的調適了心情,太沉淪於自我的哀傷是愚笨的人。 ”
“你的話是故意要說給我聽的嗎?”
康諺精明的眼神一閃而逝。
“我只是在陳述我的看法,你要想到別的地方去我也阻止不了啊。”
文犀月呼的一聲掀開棉被,坐起身。
“康諺,你知道我的事了?”她猜道。
康諺翻身,背對著她,壞壞的笑著。
“我在等你自己對我說呢,你不說,我又能知道什麼。”
盯著門旁的人影好一會,不願洩露太多秘密,收回目光,再度躺回床上。
他老是有意無意說出令人狐疑的話,每回深入詢問,他又一副吊兒郎當的嬉皮笑臉 樣貌,想氣也氣不起來,反倒被耍得團團轉。
“後來,你就一個人行走江湖嗎?”不否認自己對他的背景產生好奇,往後或許還 有好長一段時間要相處,多知道點他的事也是好的。
“接下來的事你也知道了,我四處捉拿通緝犯營生,順道遊走名山勝景,這種生存 方式再舒服暢快不過了。”
“遊山玩水的生活啊!”她輕嘆道。
“你羨慕我的生活方式?”他帶著倦意的口音問道,早上的勞動工作消耗他大部分 的體力。
“羨慕又能如何?我是沒辦法再回復到無憂的心態了。”這句話她說得極輕,像在 說給自己聽的。
微粗的鼻息規律地傳動,文犀月張大的眼沾了些許輕愁。
“你睡了啊?”
沒得到回答,她側躺身子看向門旁的人影,靜靜凝望了會,眼皮也變得沉重了起來 。
有他在,她就能安心了吧?
康諺和文犀月在梓朝鎮待了半個月餘,而今鎮上居民也已恢復了健康,再無需要幫助了。
文犀月很慎重地將花婆婆贈予的衣裳擺進布巾裡。她的私人物品本就不多,充其量 不過是康諺買給她的衣物。
收拾完包袱,抬眼探向房門口,就見康諺嘴上叼了根小草,百般無聊地倚在門上。 這名漂泊成性的男子就連收拾物品也頗有一套,幾乎成精了。
“整理好就走了,花婆婆在外頭等著。”康諺吐掉嘴裡的葉片,以眼神示意。
文犀月不捨地打量房內簡單的佈置,待了十餘日,這兒已讓她產生了家般的感情, 花爺爺、花婆婆以及鎮上的居民都待她極好,說捨得是假。
“產生留戀是無法隨心所欲暢遊山水喲。”看出她的心思,他話中有話的提醒。
“你不要說得像什麼都懂似的,我不過是在做最後的檢視,看看是否遺漏了東西, 誰要你多管!”
一口氣反責回去,她忿忿地推開他,逕自往外走。
康諺無所謂的聳肩,尾隨其後,走進大廳