然去找方侯,就一定能談妥。夜也深了,他也就不多煩擾王爺,自去歇著了。”秦旭飛笑了一聲,這小子,這麼大的信心是從哪裡來的。既然下屬都信任他,不用麻煩他立刻交待事由,他也就輕鬆下來,梳洗換衣之後,揮手讓下人退去,掩了門戶,卻沒有即刻休息。他慢慢踱到牆邊,抬眼看著牆上一幅行獵圖,怔怔出了一會子神……這才抬手,將那行獵圖摘了下來。圖後,露出另一幅畫圖來。薄薄的畫紙,已然發黃。紙上遍佈若干細微的蟲蛀痕跡,便是畫圖上的墨跡,也都不是特別清晰了。這樣一幅,被漫長歲月侵蝕得失了鮮活的圖畫,靜靜掛在大楚國議政王地臥房之中,悄然藏於行獵圖之後,已經有三個月。畫上只有一個白衣男子,站在絕壁之上,微微俯首,看那浩浩江流濤濤東去。月在中天,人在絕峰,驚濤駭浪,萬千風波,都被他從容踏於腳下。許多許多年之前,英雄蓋世的燕太祖,用了他那短暫的一生,來追憶他地朋友。他曾遍覓天下丹青妙手,想要把那永逝之人的容顏神情,留存為伴。然而,求索一生,最終被他藏入深宮的,卻只得一幅。其餘畫作,都被他一燒成灰,說是風華神彩畫不成,不必徒留偽作,叫世人看輕了那人的風采。而唯一一幅讓他稍為滿意的畫,他也說,還是隻得了那人,七分容顏,三分神韻而已。秦旭飛定定看著畫圖,慢慢伸手,似乎想要輕輕撫一撫畫中人那孤絕地身影,卻又恐經歷過漫長歲月的畫紙,經不起這般碰觸,那手指,終究是停頓在虛空了之中。方輕塵……方輕塵……你是誰,誰是你?畫中驚濤,畫裡明月,畫上絕峰,都不及那人白衣如雪,孤高傲世。明明只是一個月下側影,但那風儀華彩,分明躍然紙上。明明容顏已漫然不可辨,可是他分分明明就是知道,這個畫中之人,就是方輕塵。高天絕壁,孤高入雲,清空寒月,孤絕於世,浩浩江流,冷眼看萬載變幻。那一襲白衣,獨立高峰的人,在那冰冷地明月之下,冰寒的江水之上,被那冰涼的夜風拂動衣襟時,心中想的是什麼?如許寒夜,如許風波,如許長風……如許滄涼人世!何不縱身入雲霄?悄然歸明月?為什麼,他還要這樣孤單地留在人世間?秦旭飛怔怔看著畫圖,不知這畫上之人,真曾這樣蕭索地立在月下江上,還是,天下畫師,只不過畫出了燕太祖心中那孤單絕然而去的人。他一直暗中讓手下的人,尋訪天下孤本,各種史料傳記,各類傳奇人物的畫圖。查的就是過往史書上的數個方輕塵。只是怕露了痕跡,所以對手下也不明說,只讓大家漫無目的地去尋找罷了。當年慶國舊事實在隔得太過遙遠,天下殺伐,紛亂不止。就算有畫圖,也沒能留到今朝。找來找去,各種野史傳說中,人們僅憑想當然,胡畫的方輕塵畫象,秦旭飛也都是一看就扔,只有這一幅,相傳是燕太祖長年藏於宮中,後來燕國幾經離亂,才流出宮外的畫,被秦旭飛悄悄地收藏在自己的臥房之中。雖然沒有任何證據證明,這真的是燕太祖當年所藏之畫,但秦旭飛就是莫名的相信,肯定不會錯。就和沒有任何理由,說這畫上只有一個遙遠側影的人就是如今的方輕塵一樣,秦旭飛偏偏堅定地相信,那個玄而又玄,連他自己都覺得不可思議的事實。史冊流轉,千載輪迴,原來,方輕塵,你一直都在看著。一世又一世的背叛,一回又一回的離棄,一次又一次地孤絕而去,一遍又一遍地冷心報復。狠心的是他們,還是你?為什麼,就算是知曉了一切,直到如今,我依然不覺得,你是一個惡人。秦旭飛靜靜地看著圖畫,畫中之人,白衣孤絕,側首冷看天地,紅塵滄桑,千古變幻,激不起他眉眼間一點漣漪,所以,也就不屑於回答這俗世凡人的問話吧。方輕塵,你是誰,誰是你?這一夜,秦旭飛掌著燈,看著那一幅永不會回應他的畫,一直一直,不曾入眠。
第一百七十三章 送君千里
輕塵上早朝了。一直閉門不出,貌似不問國事的方輕塵,破天荒